if 前世秦爹意识觉醒①
新历1004年1月28日
秦虞昇从噩梦中惊醒。
距离林乔失踪已经过了八个月。
“秦虞昇……好痛……学长……救我……救救我们的孩子……”这一晚，林乔在他的梦里哭得格外伤心，撕心裂肺，仿佛要把这一世的眼泪都给哭干。
秦虞昇喘着粗气坐起来，这才发觉自己的后背早已被冷汗浸湿。
窗外大雪纷飞，天色还未大亮。
秦虞昇抚着眉心，头痛欲裂。
突然，一个个画面充斥他的脑海。
昏暗狭小的出租房，纤细苍白的青年，浑身是血的婴儿，一场漫天大火，冬夜乞食的孤儿……
秦虞昇猛地睁开眼睛。
乔乔在等他！
早上九点，朱明彦照例到公司报到，却没看见他哥在办公室。
问了一圈秘书处，都说董事长今早没来上班。
“不会吧，昨晚又宿醉了？”
朱明彦嘀咕着，掏出手机拨通了秦虞昇的电话。
“喂？哥你在哪儿呢，一大早又没来公司。”
“淮城。”秦虞昇言简意赅，目光专注盯着前方的道路。
老小区路况复杂，小道弯弯曲曲，路边堆放了不少杂物，秦虞昇并不知道确切的位置，只凭着那股直觉开向前方。
朱明彦下意识地“哦”了一声，下一秒才反应过来。
“啊？！你去淮城干什么？一会儿要开股东会了啊啊啊啊！！！”
从淮城赶过来少说也要三四个小时，他现在去发明穿梭机还来得及吗？
秦虞昇皱眉把音量调小了一些，又想了想，对朱明彦说：“调整到下个月，我现在去接你嫂子。”
“什么？！！！”朱明彦拔高了音量，“找到嫂子了？！！！”
秦虞昇再次把音量调小，扔出一个惊天大雷：“还有你大侄子。”
“啥？！！！！”
秦虞昇懒得再听他鬼叫，挂断了电话打开勿扰模式，任凭朱明彦在办公室急得抓耳挠腮。
一幢老房子下面，一对年迈的夫妇正拿着笤帚清扫院子里的积雪。
急救车的喇叭声由远及近，四五辆车停在了他们面前。
老爷爷被这阵仗吓了一跳，他佝偻着背上前。
只见为首的是一个胡子拉碴穿着睡衣的高大男人。
从老爷爷浑浊的老花眼里，能看出男人精神极度紧绷，双眼赤红。
“你们这是……”
秦虞昇迫切地想要见到林乔，此时哪里还管什么尊老爱幼。
他绕开老人，大步向着楼梯的方向走去。
几个医生抬着担架跟上秦虞昇。
“哎哎哎！你们是土匪啊？”老爷爷还没反应过来，本能地挥舞着笤帚去拦秦虞昇，但他腿脚都打哆嗦，哪里能追上对方。
保镖搀住老人家，替自家老板解释道：“您放心，我们是来找林乔先生的。”
秦虞昇来到那扇破败的木门前，手心紧张到冒汗，害怕这一切又都只是他的臆想。
随着房门被缓缓推开，屋内浓重的血腥气扑面而来，几乎淹没秦虞昇的口鼻。
待看清床上的景象，秦虞昇的脸色一瞬间变得惨白。
青年和一个婴儿躺在一片血泊中，气息奄奄，胸口几乎看不见起伏。
血水从床边滴答落下，在地上汇聚成一片半干涸的血渍。
秦虞昇双腿一软，“乔乔，”喉咙已经失声，只是嘴唇动了两下。
“秦先生。”身后的医生扶住秦虞昇，叫回了他的理智。
秦虞昇抖着手扶住墙壁，催促着：“快，快救乔乔！”
纵使是身经百战的急救医生，眼前的场面也是让几人不忍直视。
他们小心翼翼地将青年和婴儿分开放到担架上。
婴儿的状况貌似比青年稍好一些，他先是打了一个哆嗦，然后张开小嘴，开始嚎啕大哭起来。
听见这嘹亮的哭声，在场的医生都稍微松了一口气，不怕婴儿哭，就怕婴儿一声不响地就夭折了。
秦虞昇浑浑噩噩，现在一心都系在出气多进气少的林乔身上，对婴儿的哭声置若罔闻。
他跟到了急救车上，紧紧抓着林乔的手。
医生们很快又担忧了起来，因为婴儿仍旧哭闹不止，任凭护士怎么哄都没用，再这样下去怕是撑不到医院。
没办法，护士只能把目光看向了疑似孩子亲生父亲的秦虞昇。
“秦先生，秦先生？”
秦虞昇抓着林乔的一只血手，仍是低着头呆愣愣看着他，仿佛对外界已经失去了感知。
护士提高了音量：“秦先生！”
秦虞昇迷茫地看了护士一眼。
“孩子一直这样哭很危险，你是他父亲，试试看能不能安抚他。”
护士说着，小心翼翼地将婴儿递到秦虞昇面前。
秦虞昇茫然地低下头，看向了襁褓中的婴儿，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孩子……”
“对啊，这是您的孩子吧？您抱抱他，没准能让他停下。”
秦虞昇的瞳孔慢慢聚焦，襁褓中的小婴儿只露出一颗圆溜溜的小脑袋，脸上头上的血渍还未完全擦干净，不同于初生婴儿皱巴巴的小老头模样，眼前的婴儿小脸白皙光滑，眉眼小巧精致，唇瓣肉嘟嘟的，可爱极了。
“孩子……”秦虞昇终于反应过来。
“乔乔的，我的，孩子……”
护士把襁褓放到秦虞昇的臂弯里：“来，这样抱，你和他说说话，让他听到你的声音。”
“宝宝……”
秦虞昇没哄过孩子，一时间不知道该和他说什么。
说来也奇怪，那孩子到了他怀里，立马就止住了哭泣。
他又把眼睛睁开了一条缝，下一秒，小嘴张开又合上，“呀噗”一声，口水就从他嘴边流了出来。
护士惊讶道：“呀！他在朝您吐口水呢！”
一条小生命得到挽救，医生们稍微松了口气，但是林乔仍是危在旦夕，他们依旧不敢放松。
婴儿被放到了保温箱里，林乔被推进抢救室，灯光亮起，秦虞昇想要跟进去，但是被两个护士拦在了门外。
他精神恍惚地坐在走廊长椅上，众多思绪与画面交织在他的脑海里，将他炸得头痛欲裂。
等朱明彦找来的时候，就见他哥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仿佛是一尊雕像。
他已经大致了解了情况，现在看他哥这样，他心里也难受极了。
他坐到秦虞昇旁边，两手紧张地搓搓膝盖，斟酌着用词：“别担心了哥，一切都过去了，嫂子一定会没事的。”
见对方没反应，朱明彦又挠了挠头，说：“咱嫂子生命力顽强，肯定能长命百岁的，你也别……”
“闭嘴。”秦虞昇被他吵得头更痛了。
“好的。”
朱明彦给自己的嘴巴上了一层拉链，双手放在膝上，乖乖地陪着他哥等到傍晚。
手术室的灯光终于熄灭，林乔带着呼吸机被推了出来。
秦虞昇猛地起身，眼前黑了一瞬，他甩甩发昏的脑袋，立马凑到了病床边。
朱明彦满打满算才见过林乔两回。
第一回是秦虞昇带着林乔和自己的朋友见面，当时他也在其中，对林乔的第一印象就是乖巧，太乖了，躲在他哥后面，怯生生地和他们打招呼，跟只小白兔似的。
第二回是秦虞昇去“捉奸”，朱明彦就跟在他哥后面，林乔正和周源吃饭，两个人“相谈甚欢”，朱明彦还没看清，他哥就冲上去给了周源一拳。
再次见到林乔，他已经躺在了病床上，双眼紧闭，神色灰败，整个人毫无生气，宽大的病号服穿在他身上，像是套了一个麻袋，脸上没有二两肉。
林乔被安排进了重症监护室，直到再次天光大亮，他才悠悠转醒。
已经过了一天一夜。
秦虞昇把那封遗书看了一遍又一遍，心脏早已痛到麻木。
此时，他抓着林乔的一只手，感受到掌心的手指动了动，立马从噩梦中惊醒。
他朝林乔看去，发觉他正缓缓睁开双眼。
“乔乔。”秦虞昇轻声呼唤着。
林乔听到熟悉的声音疑惑看去，狼狈的秦学长就映入了他的眼帘。
“秦虞昇……”林乔的半张脸都被呼吸机罩住，喉咙干哑，发出的声音细如蚊蚋。
但是秦虞昇就是知道他在叫自己，心脏又酸又麻，被狠狠地揪在了一起。
他又凑近了林乔一些，掌心轻抚林乔的脑袋，在他额头上印下一吻。
“我在。”
“好疼啊……”眼泪从眼尾滑落，林乔呼吸变得急促，监测仪器发出“滴滴”的报警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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