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会面
坐了约莫十分钟后，一辆低调却不乏奢华的黑色轿车停靠在了茶馆楼下。
常欢倚着窗子，观察着那个被三个保镖簇拥着的男人。
虽然脸上皱纹横生，头发也花白了一半，但是却丝毫不影响他身上那种与生俱来出众的气质。
卡其色的定制条纹西装透露出一丝不苟的严谨，梨花木手杖上雕刻的那只虎头嘴里正衔着一颗鸽子蛋大小的祖母绿宝石，那正是上流阶层常常用来表达权力的象征物。
男人在下车时有意地抬头看了一眼，方向正是常欢所在的房间。
不过因为一层薄薄的竹帘的遮掩，他好像并没有看到常欢。
很快，一阵脚步声就在房间门口响起。
下一刻，“咚咚”的敲门声便传了进来。
常欢不敢怠慢，疾步来到门前掀开了竹帘。
“常小姐，久仰大名啊。”
和在楼上看到的感觉不同，站在常欢面前的万佛生周身都散发着一种威压。
“不敢，万先生驰骋商界这么多年，还未曾拜见过。今日有幸相会，实在是我的荣幸。”常欢这一番客套话说得漂亮，万佛生原本紧绷着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笑意。
将万佛生迎进房间后，常欢才注意到他身后还紧紧跟着万生清。
与以往在公司吊儿郎当、见到谁都自来熟的她不同，此时的万生清将平时凌乱的头发全部束在了脑后，男士西装在她身上毫无违和感，反而平添了不少贵胄之气。
“常总。”
她对着常欢微微欠了欠身子，但是在爷爷没有看到的角度冲常欢挤了挤眼睛。
常欢抿嘴一笑，跟着在万佛生对面落座。
简单的客套后，万佛生不动声色地进入了主题，“想当年，要不是你爷爷秉持着不争不抢的风姿，这些年恐怕常家才是我们这些家族之首啊。”
“怎么会，术业有专攻罢了。万家精于律政，而我们常家也就是做做娱乐而已。”常欢抬手给万佛生倒了一杯龙井，“听生清说，您的最爱莫过于雨前龙井，来尝尝。”
碧色的茶叶在白玉的茶盏中打了几个圈，最后静静地漂浮于水面一隅。
万佛生举起这只杯子，对着光的方向晃了晃，良久才送进自己嘴里。
末了，还闭着眼细品了片刻。
“不错，这雨前龙井喝起来果然别有一番滋味。不过——”
他将杯子稳稳放在桌子上，看着对面的常欢，“好茶也需要搭配好的茶具，不是吗？”
常欢内心一动，表面却没有显露分毫。
看来万老爷子也有心合作。
“万先生果然是懂茶之人，只是不知道您愿不愿意来品一品星海这杯好茶呢？”
“哈哈，那就要看看这茶的成色究竟如何了。”
“就等您这句话了，”常欢将早就准备好的市场调研报告和财务报告推了过去，“星海作为一家老牌的娱乐公司，在市场上扎根已久，但因为长期缺乏系统管理的缘故，虽然有心发展却一直后劲不足。”
“自从我接手之后，一直着手整改，也在为艺人们争取更多的机会。不过，星海在某一方面一直有一个较为大的漏洞，那就是没有自己的法律援助团队。”
说完这些，常欢决定先按兵不动，看看万老爷子的反应再做决定。
尽管万佛生的脸上一直挂着一丝不苟的微笑，常欢甚至觉得他嘴角弯起的弧度都没有变过，但是曾经的心理学知识让她看出来，万佛生内心还是比较满意的。
“来，小万，你看看怎么样。”
万佛生推了推眼镜，将文件交给了一旁的万生清。
“呃……”
万生清也只是犹豫了片刻，就接过去仔细看了起来。
“常小姐，您别见怪，虽然小万她是星海的艺人，但是我还是有心想把她培养成为家族接班人的。”
常欢笑着点了点头，她觉得，万佛生在看向万生清的眼神中，明显比旁人都多了几分温柔。
看来，真是一位合格的祖父。
常欢忍不住想到自己那位素未谋面的爷爷，常楚仙。
从父亲和万老爷子口中，他应该是一个很有能力但又不轻易显山露水的人吧，以至于在谈到他的时候都会充满遗憾地提到常家没有参与家族角逐这件事。
能够和贺天星那样工于算计的人成为朋友，想来为人处世应该也会有一套自己的哲学。
只是，自己还没有机会聆听到这样的教诲和智慧，他就早早地撒手人寰了。
仿佛是看出来她落寞的眼神，万佛生主动地提起了常欢的祖父。
“常小姐，你对你爷爷的了解多吗？”
“不是很了解，我出生的时候我爷爷早就仙逝了。”
“唉，”万佛生将面前的茶一饮而尽，“常楚仙，真是人如其名，给人的感觉就像是神仙一样飘忽不定。”
常欢有些疑惑地看着他。
“哈哈，你没经历，确实是不懂。”
万佛生将窗子的竹帘拉开，看着远方的河面陷入了沉思：“当年国内经济不景气啊，出来创业的年轻人都还是遵循着老一套的传统，去挖煤挖矿。”
“扑哧——”
一直立着耳朵听二人讲话的万生清忍不住插嘴，“挖煤挖矿哪里挣钱了？”
“要么说是老一套的传统呢，”万佛生拍了一下她的胳膊，“好好看文件！不要三心二意！”
“之前的煤老板、矿老板在当地，那都是小财阀，跟上边的人都有联系呢。我也是看准了这条老路，想去投机取巧一把，可惜啊，也就赚了一两年的钱吧，后来就一直亏本。”
“再后来，我穷困潦倒时，在一家小餐馆碰见了你爷爷。他那时候才刚出来创业，我还自以为是地向他传授我的经验。不过现在想想，那些话还真是有够幼稚。我要是有你爷爷一半的眼界，恐怕家族比现在还壮大。”
万佛生顿了顿，又给自己续上了一杯茶，才又慢悠悠地接着说了下去。
“他给我说，市场中未来几年的发展走向，一定是围绕着高科技发展的，我还在问，什么是高科技？真是傻啊，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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