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5章 大风起群星天降，谋开局玄武毁约

灵界的天空，千百年来总是那一抹澄澈而深邃的绛紫色。

流云纤细如丝，温柔地拂过天际，日月更迭从无错漏，秩序井然。

这片天地自开辟以来，法则日渐完善，万物生灵各得其所。

巍峨山脉连绵起伏，蜿蜒江河奔流不息，滋养着四方水土。

妖族、人族、精怪之属，虽偶有小隙，却从未掀起过大波澜。

市井街巷中熙来攘往，叫卖声、笑语声不绝于耳；偏远村落则鸡犬相闻，宁静祥和。

修士御剑行于空，凡人耕织居于地，虽偶起争斗，但大多数时候彼此相安，俨然一片乐土。

然而，这一夜，天象毫无预兆地骤变。

起初，是北方天际无声无息地渗出一缕诡谲的湛蓝。

那蓝色如同滴入清水的墨，迅速晕染扩散，不过半盏茶的功夫，已经吞噬了半边苍穹。夜市中行人纷纷驻足，孩童忘了手中的糖人，老人捋着胡须仰首观望，人群中响起阵阵惊叹与猜测，皆以为是什么千年不遇的祥瑞吉兆。

突然，一道星光破空而出。

第一颗流星撕裂夜幕时，人们还来不及合掌许愿。

紧接着第二颗、第三颗……整整二十道炽烈流光接连划破天际，它们拖着幽蓝如焰的长尾，宛若一场绚烂而残酷的焰火，绽放在灵界的四方边际。

“落在须山那边了！”城门瞭望塔上当值的卫兵声嘶力竭地喊道。

“东海！东海也有！有三颗——落进海里了！”临海的渔村顿时沸腾，百姓争相跑向高处，朝着漆黑的海面指指点点。

流星坠处，没有巨响，没有硝烟，只有一圈圈湛蓝的波纹无声荡开，旋即消失不见。

修士们御起法器纷纷升空，欲探究竟；寻常百姓则焚香跪拜，祈求平安。

一种隐秘不安的情绪在欢腾的表象下迅速蔓延，无人能说清这究竟是福是祸。

正当此时，一个声音响起了。

它并非通过耳膜传入，而是直接震荡在每个生灵的心魂深处。那不是吼叫，却比任何雷声更加震撼；不是细语，却比任何微风更加穿透。

“我曾与人约定...”

声音苍茫如远古深海，每个字都带着潮汐的力量。

“当此方世界圆满，分润我水系法则...”

灵界最年长的几位修士忽然面色大变，他们想起了一个几乎被遗忘的古老传说。

“如今此界已经圆满，却迟迟不予兑现...”

声音继续震荡，天地间开始出现细微的裂纹，仿佛整个世界都在颤抖。

“既如此，当初约定作废，此界该有此难。”

最后四字如判官落笔，掷地有声。

刹那间，万籁俱寂。

连风都停止了流动，河流凝滞在原地，飞鸟定格于空中。整个灵界仿佛成了一张绷紧的弓弦，下一刻——

大地开始呻吟。

先是细微的震动，如巨兽翻身前的躁动。桌上茶杯轻响，檐下风铃自鸣。人们面面相觑，尚未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随即，震动加剧。

梁柱吱呀作响，瓦片簌簌落下。街上人群惊慌四散，牲畜不安地嘶鸣。地面的震动越来越强，直到第一道裂缝出现在街道中央。

“地龙翻身了！”有人惊呼。

但这绝非普通地震。

东海之滨，渔民们看到海水正在急速退去，露出了从未见过的海底。一些老人面色惨白，想起了代代相传的警告——海水退，必有大灾。

他们的预感很快得到了证实。

远方海天相接处，一道白线缓缓升起，越来越髙，最终形成一道横贯天际的巨墙。海啸来了，高度超过百丈，携着毁灭一切的气势扑向大陆。

与此同时，大地撕裂。

山脉崩塌，平原开裂，岩浆从地底喷涌而出，与滔天洪水形成水火交织的末日图景。修士们纷纷祭出法宝，结阵护佑百姓，但在天地之威面前，个人的力量显得如此渺小。

东海深处，海水突然向上拱起，形成巨大的漩涡。漩涡中心，有什么东西正在缓缓上升。先是一座岛屿般的背甲浮现，上面布满古老神秘的纹路。接着是覆满鳞片的巨足，每一条都堪比山岳。最后，首尾具现，龟首蛇尾，眼如日月。

玄武现身。

这上古神兽的存在本身就能改变周围环境。它周身的海水变得更加凝练沉重，浪涛在它身边百丈外就自然平息，仿佛敬畏君王的臣子。

玄武仰首，目光似乎穿越万里，将灵界的惨状尽收眼底。

它的眼中看似没有愤怒，没有悲伤，只有一种历经万古的淡漠。

“约定既毁，因果自受。”

玄武的声音再次响彻天地，但这次只有短短的八个字，冷如寒冰，重如泰山。

说完，这上古神兽周身泛起湛蓝光芒，身体逐渐虚化，最终化作一道流光，冲天而起，头也不回地飞出灵界，消失在星空深处。

那离去的身影，没有丝毫犹豫，更无半分留恋，甚至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仓惶。

仿佛身后追赶着的，并非它亲手引发的末日浩劫，而是某种更深沉、更令它不愿沾染的恐怖因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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