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五十四章 和老师和解
“是挺讨厌的。”薄老爷子也弯起嘴角，露出一个笑，“但是比起臭小子，还是要好那么一点。”
“您这么说，景言会伤心的。”
“他也就在你身上长了心，对其他人，他就没长过心。”
老爷子恨恨地骂了一句，抽回了手臂。
“行了，我自己上去，你下去招待文龙吧。”
“好。”
“对他好点。
当初你出事，他找了你很久，要不是薄家施压，威胁他要对章家动手，他不会抛下你这个徒弟。
你要怨，怨我。”
“好。”
“恩。”
老爷子满意地点点头，拄着拐杖上了楼。
他走了两步，觉得不对劲，又立刻转回来。
“安小凤，你好什么？是好不和文龙计较，还是好来怨我？”
“都好。”
老爷子猛地沉下脸。
“胆肥了？”
“不是，是突然发现爷爷也是一个软心肠。”
软心肠？
他凶了一辈子，凶到景尧和景欣小时候一看到他笑，就会吓得瑟瑟发抖，一个劲地说自己错了。
从来没有人说过他心肠软，反倒是他唯一的儿子，无数次地当着他的面，说他的心，太硬了。
“小丫头，还挺会哄人！”
老爷子看着走下楼梯，回到客厅的安静，笑着念了一句，他不知道自己的笑里全是温柔的慈祥。
安静也不知道。
她这会儿的注意力全在章文龙的身上。
“老于，”章文龙喊住拎起水桶，要往厨房去的于天顺，“这鱼记得清蒸，小凤不太喜欢红烧。”
“好。”
“蒸得时候，姜蒜别多放，小凤讨厌那味儿。”
“好。”
“还有，别蒸老了，有一回小凤来家里，我夫人把鲈鱼蒸老了，她愣是看着，就是不肯伸筷子。
后来她走了，我夫人在家里揪着我问了老半天，说小凤这孩子怎么嘴巴这么刁，差不起一点点？”
说到这里，章文龙面上卷起一个充满怀念的微笑，于天顺看他笑了，顺着他的话，接着问了句：
“那您是怎么答章夫人得？”
“我——”
他怎么说的？
他说，安凤的刁，有他一半的功劳。
九九年，他刚搬去临安，小凤瘦得像竹竿，他见不得她太瘦，请了临安最好的厨子，过来烧饭。
他养了她半年，才让她长出了一些肉，后来，她怕胖，开始变着法地挑刺，生生气走两个大厨。
他那会儿被她气得够呛，想着赶紧把她教好了，早点离开临安。
后来，他真走了，却无数次地想起临安，尤其是在失去小凤消息的八年间，他几乎天天想起她。
他是那么怀念她在身边的日子。
“我忘了。”
“忘了啊？”于天顺带着点可惜，咕哝了一声，“章大师，你还有交待吗？没有我就去厨房了。”
“没了。
刚是我多话了，御园的厨子都是老爷子高薪聘请来的星级大师，他们比我清楚怎么蒸好一条鱼。”
“他们是知道怎么蒸好一条鱼，但他们不清楚我的口味。”
安静笑着走到章文龙的身后。
“小凤，”章文龙慌忙转过头，“你什么时候下来的？”
“有一会儿了，正好听见您嘱咐于管家蒸鱼。没想到好多年过去了，章老师还记得我讨厌姜蒜。”
“呵……呵……”
章文龙尴尬地想抠地。
“那个，鱼送到了，我先走了。”
“等等，老师。”
“你——”章文龙顿住了，“喊我什么？”
“老师。”安静又叫了一声，叫完了，她弯起嘴角，笑着反问，“还是说，我现在不能这么叫？”
“能，能，当然能！”
章文龙激动地连连点头。
“老师还没吃早饭吧？”
“没。”
“那等爷爷洗完澡下来，我们一起吃？”
“好。”
过了十来分钟，老爷子拄着拐杖，回到楼下。
“聊什么呢，这么高兴？”
“吐槽您老太讲究，耽误我和老师吃早饭。”
老爷子马上皱了脸。
“安小凤，你现在越来越皮痒了！”
“都是您老纵的。”安静笑眯眯地扶着老爷子，“我留老师和我们一起吃早饭，您老没意见吧？”
老爷子吹着胡子，恨恨地问：“我敢有吗？”
“怎么不敢？您是威震京北的老英雄，您要是生起气来，别说我，整个京圈都要吓得瑟瑟发抖。”
“呵！”
老爷子一边剜着安静，一边呵呵地笑了起来。
落在后头的章文龙看着眼前的这一幕温馨场景，霎时间感到了彷佛时空错位一般的，不可思议。
“老于，老爷子现在很喜欢小凤吗？”
“何止是喜欢？简直是喜欢地不得了。”于天顺眉眼弯弯地答，“章大师，您也过去吃早饭吧。
我把鱼送去厨房。”
“好。”
章文龙点了点头，却没有挪动脚步。
他总觉得，自己不该掺和进面前的温馨。
就在他自我否定，想着要不要告辞时，安静仿佛察觉到他的心思，她突然转过头，笑着催促他：
“老师，快过来坐。”
“好。”
章文龙立刻跟了上去。
薄家的早饭弄得非常丰富，天南地北的名点一样不少，除了有一堆中式的，还有好几样西式的。
“好丰盛。”
“不丰盛怎么行？”老爷子马上接话，“有些人嘴上说着不挑，实际上不喜欢的，一口都不碰。
也不知道这嘴是怎么长的，能这么刁！”
“哈哈……”章文龙听了，哈哈大笑，“就是说呀，明明都是舌头，某些人的舌头就是不一样。”
“你知道？”
“我怎么不知道？
她初中的时候到京大附一读书，我太太怕她吃苦，叫她周末来家里吃饭，结果差点把我太太搞自闭。
她亲自炖了半天的鸡汤，某些人一口没吃，不吃也就算了，还说汤里全是鸡味。
您说，鸡汤没有鸡味，还叫鸡汤吗？”
“哈哈哈……”老爷子也被逗得笑不停，“真得假的？某些人在小的时候，有这么讨人厌的吗？”
“她讨厌的地方多着呢。”
“来，来，来，赶紧说给我听听。”
“好。
我第一次觉得她讨人厌，是在海城的听风山庄，她爬进狗洞，顶着一脑门的杂草，摸进了大厅。
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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