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九十二章 狠话
薄家客厅的气息更冷了。
族长深吸了一口气，有些不敢置信地问老爷子：“老大，建军再怎么着，不可能弄死亲儿子吧？”
“族长是问我要证据？”
“也、也不是，我就是觉得这事儿太离谱了，会不会中间是有什么误会？”
“我比你还希望是误会，可惜，不是。
建军和姜书仪干过多少混账事，你要真想知道，回头可以找老三、老七他们聊聊，他们都知道。”
都知道？
那就是真的了。
族长抿了抿嘴，眼神变得和之前截然不同。
“建军，我之所以答应你来薄家讨公道，是因为你和我说，景言为了一己之私，不顾薄家死活。
但现在，事情根本不是这样。
你说景言为了个外人，不顾你这个亲爹的死活，那么当初，你又是为了什么，想要弄死亲儿子？”
“我，我没有。”
“呵。”
老爷子笑了一声，声音里全是掩藏不住的失望。
“你是没有在背地里纵容姜书仪命令仆人虐待景言？还是没有默许她利用景欣他们算计景言？
薄建军，我当初是为了顾全大局，让你在北大荒多待了几年，所以你怎么恨我这个爸都是应该。
可是景言不一样。
他是你儿子，你嫡嫡亲亲的儿子！
他从来没有对不起你，你凭什么这么对他？”
“他不是我儿子！”
薄建军破防地大叫。
“当初，我根本不想让他生下来，是你和我妈非让他生下来的！他就是一个孽障！他早该死——”
“薄建军——”老爷子抡起拐杖，一边用力地狂戳，一边愤怒地质问，“你是不是想要气死我？！”
“我怎么气你了？我说得难道不是实话吗！
当初，我说要离婚，是你和我妈不答应！
要是你们答应了，薄家就根本不会有薄景言这个孽障！
要是没有他，薄家不会吵了几十年，要是没有他，书仪不用为了景欣和景尧，担惊受怕几十年。
要是没有他，景欣和景尧更就不用被豪门圈的人，指指点点几十年，说他们处处不如这个大哥！
要是——”
“你给我闭嘴！”
老爷子再次吼断薄建军。
他不仅厉声大吼，他还提着拐杖，“蹬蹬蹬”冲到薄建军面前，扬起手掌，甩了薄建军一巴掌。
“啪——”
薄建军的脸，瞬间被打红了。
他捂着脸，不敢置信地嘟囔：“爸，你居然打我？！”
“我早该打你了！”老爷子心痛地说，“这些年，我因为心里有愧，不管你多混账，我都忍着。
为了弥补你，我不仅容忍你对我大呼小叫，也容忍你在外头胡作非为，还容忍你对景言痛下杀手！
我以为我的纵容，终有一天会让你原谅我这个父亲为了薄家大局，把你这个儿子丢在北大荒的事。
可我错了。
我现在才知道，不管我容忍你多少，你都不会原谅我。
你也从来没想过要原谅我。”
“对！我不会原谅你！永远不会！”
薄建军的话，让老爷子露出了难以描摹的悲伤，他踉跄地两步，靠着握紧拐杖才勉强稳住身体。
“原来……你真是这么想的。”
“对——”
“建军——”姜书仪急忙冲过来，拉住被愤怒冲昏头的薄建军，“你冷静点，有些话，不能说。”
“怎么不能了？”
还能为什么？
这几天，他们为了对付薄景言，拜访了多少薄家人？
这些人哪一个不是见了他们，就避如蛇蝎？
敢帮他们的，能帮他们的，只有老爷子了。
姜书仪扣紧薄建军的手臂，一边以眼神提点他，一边急切地说：“爸对你、对我，都挺好的——”
“好个屁！”
薄建军甩开姜书仪。
“老头子就不是对我好，他是心里有愧，怕死得时候不能瞑目，怕死后到了黄泉，没脸见我妈！
他是盼着我说一句，我不怪他了。
可我凭什么不怪他？
如果不是他，我用不着在北大荒上吃那么多的苦，挨了那么长的时间，更不会差一点就死掉了！
如果不是他，我也不会走投无路，娶了一个乡下女人，生下一个孽种，被京圈的人嘲笑几十年！
他对我犯下的错，是不管弥补多少，都没办法抵偿的！他就该带着对我的亏欠，去见列祖列宗！
我，永远不会原谅他！
他，也不会得到我的原谅！”
薄建军的话说完后的很久，客厅里听不见一点声音。
老爷子瞪着儿子，一张嘴巴张得很大，他看起来好像是要说些什么，又好像是震惊了无言以对。
他就那么大张着嘴，呆了足足一分钟，才捂住胸口，躬着后腰，吐出一长串惊天动地的咳嗽声。
“咳咳咳……”
“爷爷——”
安静担心地叫了一声，想要冲过去扶人，这时，薄景言拉住了她。
“我去。”
“好。”
说要去的薄景言没有马上过去，他转头，朝站在门边的小高招了招手。
“过来，保护好少夫人，如果有人碰了少夫人，哪怕是沾到一点袖子，我断了你的手。”
“是！”
小高立刻带着三个人，站到安静的前、后、左、右四个方向。
“薄太太，你乖乖的，我过去了。”
“你赶紧去吧。”
“恩。”
薄景言迈开长脚，走到老爷子身边，扶住了他。
“马院不是说了吗，让您老少生气。您老怎么就是不听呢？”
老爷子昂起头，想都不想，回了一句：“是我想气吗？难道不是有人非要气死我吗？”
“您老都知道他想气死您了，您怎么还听进去了？”
“因为我不聋。
他就站在我面前，说得那么响，我怎么装听不见？再说，他是在说我吗？他是在说你！”
“是，他是在说我，所以，您老气什么？”
“我——”被怼的老爷子大张着嘴巴，一脸地愕然，“薄景言，你别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唉……”薄景言无奈地叹了一口气，“爷爷，我要真不识好人心，只管看着您老被活活气死。”
“你也巴不得我死吗？！”
薄景言一听，无语地翻了个白眼，翻完了，他不忘扭过头，对安静说：“谁说我和老爷子很像？
明明是你和他更像。”
“……”
都什么时候，这人还有心情开玩笑？
安静瞪了他一眼，朝老爷子弯起嘴角：“爷爷，景言的意思是，这会儿有他在，您老看着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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