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一章：没想到我们居然在这里重逢

一个小时后，餐厅已经空得差不多了，收拾残羹剩饭的清洁工老李推着半旧的餐车走进餐厅时，对眼前的景象早已经是见怪不怪了。

他佝偻着背，熟练地从餐车旁拿出挂着的扫把和拖把开始清理，先将地上大片的汤汁用拖把一点点推到角落的排水口，浑浊的液体混着饭粒和菜叶在地面上蜿蜒流动。

接着他拿起扫把，把散落的骨头、纸巾等垃圾归拢到簸箕里，动作缓慢却有条不紊，仿佛在进行一场早已重复过无数次的仪式。

角落的简茹缩在那里不肯离开，被看护人员拉着要离开，她笑哈哈地跟老李打招呼，老李面无表情地看着她，眼神里没有丝毫波澜，只是在她经过身边时，默默地往旁边挪了挪，给她让出一条通路。

简茹的笑声忽然止住，一脚踢翻老李旁边的垃圾桶，看护人员都没来得及制止她的举动，里面的残羹剩饭混着馊水“哗啦”一声泼洒出来。

老李猝不及防，踩着那些油腻腻的汤汁猛地打了个趔趄，手中的扫把“哐当”一声掉在地上，簸箕里的垃圾也跟着散落出来。

他整个人也都摔倒在地上，身子“砰的”一声，疼得他龇牙咧嘴，却没敢发出一点声响，怕会激起这疯女人。

简茹看着老李倒在一片狼藉中苦不堪言，站在原地咯咯地笑了起来，指着老李的狼狈模样，嘴里含糊不清地念叨着什么。

餐厅的其他工作人员已经赶紧围过来扶老李，看护人员面色凝重地抓着简茹要把她这个罪魁祸首给关回到房间里去。

简茹却像是被点燃了什么，突然尖叫起来，用指甲去抓扯看护人员的手臂，嘴里含糊不清地喊着，“被碰我，你们也配碰我。”

“去死....哈哈哈.摔死你...”

那声音尖锐得像要刺穿人的耳膜。

门口进来两个看护人员帮忙，直接将发疯的简茹三下五除二就绑了起来带走。

“.......”

闹了这一出，老李受伤了，接下来的这几天，另一个餐厅的清洁工过来匆匆收拾后将那些装着残羹剩饭的乌黑油腻红桶堆在角落，只能让负责运送泔水的老王自己进来把收拾好的残羹剩饭给提到门口的三轮车上去。

王宏涛是个五十多岁的男人，给人一种阴狠狡诈感，面上有一道狰狞的疤痕，瞎了一只眼睛，左手少了两根手指头，早些年的时候赌，被债主追上门砍断的。

如今年龄上来了，又欠了不少债，几经辗转才有了躲到这个到郊区精神病院运送泔水的活，为了保命和躲避债主，硬着头皮也要干这个酸臭恶心的活。

这天，王宏涛骂骂咧咧地进来提着泔水桶，桶沿还在滴滴答答地往下淌着油污，在干净的地板上留下一道丑陋的痕迹，他嫌弃地撇了一眼，只能认命加快脚步。

角落的简茹挣扎发疯过后，依旧被几个看护人员绑住手脚弄回到那关着的阴暗黑屋。

老李受伤的第六天快痊愈了，王宏涛只需要再帮忙进来提泔水桶再提一天。

简茹永远都是最后且不愿意离开餐厅的，那意味着她又要被关进那个黑暗窒息的小黑屋。

所以在最后只剩下她一个人的时候，看护人员过来抓她的时候，她总会搞些小破坏，今天看护人员抓她的时候手滑了，被她挣脱开了，披散着头发，发疯似的嘶吼，满餐厅地跑。

门口进来的王宏涛看到这一幕，皱着眉头卒了口痰，嫌弃地骂了一声，“疯子。”

看护人员迅速包围抓住了简茹，把她双手双脚绑住，再把嘴塞住，一左一右牵制住挣扎着的她往门口走去，在与王宏涛擦肩而过的那一刻。

简茹忽然瞪大了眼睛，也停止了挣扎，任由看护人员架着她离开，但是她始终转头紧紧地盯着身后那个同样紧盯着她的男人。

王宏涛提着泔水桶愣在原地，瞪大了眼睛看着被看护人员架走的疯女人，满脸的不可置信，有些人即使是二十几年未见，容颜不再，却依旧能够一眼认出对方。

那双布满老茧的手僵硬地攥着桶把手，油污顺着桶壁滴落在地上，蜿蜒成一条深色的轨迹。如同，两人过去那段沾满泥泞和抹不去肮脏岁月。

所以，为了搞清楚简茹为什么会在这里，王宏涛第二天趁运送食材的老张不注意，在食物里下了不少腹泻的药，当天中午，几乎所有就餐的病人都出现了严重的腹泻症状，餐厅顿时乱作一团，看护人员们忙得焦头烂额，根本无暇顾及其他区域的监管。

王宏涛则趁机混在混乱的人群中，假装帮忙维持秩序，慢慢地靠近了简茹所在的角落，简茹吃得不多，只是肚子疼，卷缩着身子，还没有腹泻情况。

所以看护人员暂时还没有顾她，先是去处理那些腹泻狂吐的其他病人。

王宏涛趁机蹲了下来，伸手，试探性地把手上的一粒白药片递到她的面前，简茹痛苦麻木的神色瞬间一滞，抬头看向眼前人。

那一瞬间，她的眼睛清楚犀利，完全不像一个疯癫之人该有的。

王宏涛看着她，忽然扯着唇角笑了，抬了抬下巴示意，简茹迅速地拿过他手里的药片直接吞了下去，肚子里的不适瞬间缓解了很多。

王宏涛阴阴地叫她，“茹儿...”那声音像淬了冰的毒蛇，黏腻地缠上简茹的耳廓。

瞬间把她拉回到了当年，那段恶心又肮脏的过去里，这个男人，是她这辈子都抹不去的污点，她还生下了带着他血脉的女儿，而她有今天也是因为那个“女儿！”

简茹死死地盯着王宏涛，眼神里交织着愤怒，痛恨，不甘，疯狂，这样的眼神没有让王宏涛感到一丝一毫的害怕，反倒是讽刺的笑了，“看来这二十几年，你混的也不过如此。”

他伸出手，用手指轻轻划过简茹的脸颊，动作带着令人作呕的亲昵，“没想到我们居然在这里重逢了，怎么？见到我不开心？茹儿？”

听到他那么叫自己，简茹就像是被什么脏东西缠上了一般，甩都甩不掉，就像是它们早年那些事情，这辈子都抹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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