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温蘼终于挣脱了他的钳制，迅速地缩到床的另一侧。

紧紧抱着雪团，将脸埋进它柔软的毛发里，用力吸了吸鼻子，试图平复自己狂跳的心脏。

厉郁珩沉默了许久，才用略带歉意的低哑嗓音解释道：“对不起……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让你消气……”

两人之间陷入了僵局，房间里弥漫着助眠香薰的甜腻香气，温蘼剧烈起伏的情绪也渐渐平复下来。

但她并没有因此而对厉郁珩软化，只是冷冷地丢下一句“睡吧”，便不再言语。

厉郁珩望着她防备的背影，有些受伤：“别怕，晚安。我去书房。”

说完，便起身离开了主卧，将房间留给了温蘼和雪团。

温蘼听着关门声，缓缓睁开眼，目光落在床头柜上那瓶被踢翻的香薰上。

琥珀色的液体已经浸湿蔓延了大片的地毯，此时闻着那香气，心里竟有说不明的躁意。

*

温蘼被一阵刺鼻的烟味呛醒。

她皱了皱鼻子，下意识地咳了两声。

在她印象里，厉郁珩是从不碰烟的人，而这股烟味浓烈得让人窒息，仿佛有人整整抽了一晚。

她打开房门，烟雾劈头盖脸地向她袭来，温蘼不适地后退了一步。

顺着味道看去，厉郁珩蜷坐在地上，颓唐的身影被晨曦切割成了凌乱的碎片。

他的睡袍松松垮垮地套在身上，染着一抹触目惊心的暗红色，明显是昨夜流的鼻血。

温蘼心底莫名一涩，终究还是走了过去。

站在他跟前时，她低头才发现，那从未沾染烟草的男人竟抽了一晚的烟。

此刻身旁的青瓷烟灰缸里，二十根烟蒂排列成莫比乌斯环形。

“你……醒了。”

厉郁珩抬起头，露出一双布满红血丝的眼睛，目光微颤地看着她。

他似乎用光了所有的力气对她微笑，语气恍若梦呓。

温蘼愣了一下，低头注视着他凌乱的模样：“你怎么没睡？昨晚……你在这里坐了一夜？”

厉郁珩双手撑住地面，试图站起身，却发现腿早已麻了，身子甚至晃了一下重新跌坐下去。

他的动作太过疲倦狼狈，温蘼看得竟有些鼻头发酸。

她蹲下身，双腿挨着他的膝盖，目光落在他脚边散落的报表背面。

那上面用蓝黑色钢笔细细描绘着她的睡颜，栩栩如生。

而笔记本屏幕则冷调地卡在凌晨四点的跨国会议记录页面上。

她认命般地叹口气，忍不住问道：“还好吗？”

“没事。”

厉郁珩摇了摇头，语气轻得像一阵碰碎的风，随手捡起了那盒剩下的香烟，扶着墙站起来。

“我去做早餐。”

“等等！”温蘼下意识地拽住了他的袖口，眉头微皱。

“不是说昨晚去书房吗？你怎么坐门外一晚上，还……故意熬着不睡？”

他愣住了片刻，低声解释：“我睡不着。”

温蘼突然想起他早些时候曾提过，失眠很严重，总让她讲些故事哄他入睡。

可后来，他再没提过，她甚至以为他早就好转了。

“今天先别去工作了，就留在家里休息。”

厉郁珩看向她的目光分明晦涩得深不见底。

乖顺地点了点头，再次坚持着要去厨房。

一贯优雅有些洁癖的厉郁珩甚至没换那浑身狼狈的睡袍。

衣摆上还清晰可见昨天被踹脏的痕迹，连袖口也沾着干涸的助眠精油。

温蘼望着他的背影，心里无端生出一股烦乱。

“你先上楼换衣服，我来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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