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季望问：“在万熊的事情上，丁峡没让你帮忙？”

“没有，他没跟我提起过任何事情。万熊死的事，我也是听村里的人说起，才知道的。”

万全抬手用力抹了抹脸，把命运刻下的玩弄一并抹去，再抬头时只剩荒凉，像是大火烧尽的草丛，只剩下残渣废土：

“警官，我所说句句属实。我自知害人有错，可就算是让我再选一次，我也会让万熊死无葬身之地。”

季望安安静静地凝视他，离开审讯室之前缓慢而沉重地在万全的肩膀上按了按，语气悠远：“万熊死有余辜，可你也听说了那颗奶糖带来的惨祸。你不后悔害死万熊，那是否会后悔帮丁峡卖奶糖呢？”

冷光灯总是显得格外无情些，坐在审讯室的这些警官总是旁观着许多人的命运、选择，见过那么多荒唐、悔恨，万全自知他们应当并不在乎“是否有悔”这样的答案的，可是他在季望离开之前，还是重重叹了口气：

“悔啊……可是这件事，不能再选一次。”

悔意在空气里渐渐增长，可是一如万全所想的那般，这些奔波在他人命运与选择之间的警员们根本没时间停下脚步去追究呼吸的氧气里到底藏了多少人的情绪。

季望步履不停地拉起旁听室里叶亦的手腕，脚步匆匆就把人带向会议室，边走边问：“叶亦，你觉不觉得我们好像太顺利了？”

同样在旁听室的林特荀也加快脚步跟上，下意识接上话，道：“季队你是指万全吗？虽然他把自己摘得很干净，可是那神情确实不像是撒谎。”

季望在案情板前停下，一种强烈的、不对劲的感觉在心头无限生长，仿若有一个声音急切地告诉他：“不对，问题不在万全这里。我们能找到万全，其实线索都是丁峡给我们的，他好像给我们准备了一个完整的证据链，查到这里就应该结案了，可是……”

季望脑海里一幕幕放映着审讯的画面，一遍遍读取丁峡脸上的神情，最后那些画面终于在其中一幕定格---

“安眠药！”

季望迅速拿出马克笔，依次在案情板上写下“安眠药、问题奶糖、小卖部、帮凶万全、结案”一串查案的经过，最后在“安眠药”三个字上画了个圈：“这案子如果到这里就结束，那丁峡万全没有必要隐瞒安眠药的来源，除非……丁峡根本不单单只是为了复仇，而是隐藏了杀害贾家化和万熊的最真实的动机。”

叶亦煞有其事地观赏了半分钟自己被握住的那只手，才后知后觉跟上思路：“有没有可能是钱呢？”

林特荀很是困惑：“为什么？”

“因为无论是两年前万寿山的车祸、还是如今的车祸，都刚好赶上丁峡的食品厂遇到经营危机的时候。”叶亦说。

为此，季望带人把丁峡的屋子进行了全方位的搜索。

丁峡在江南区的房子距离市局不远，是一栋隐藏在闹市里的独栋小别墅，院子里装了个小型滑梯，地面上是各种各样的玩具。一推开门，正对着客厅的墙壁上挂着一张巨大的照片，是俩小孩刚出生不久后拍的艺术照。

季望把屋子里里外外逛了一圈，最后在书房里的保险柜前停下，里面清一色全是各种文件，包括房产证、食品厂的归属权、几张银行卡和存折，以及十来份不同的保险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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