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至此，丁峡对于自己犯下的全部罪行通通认下，只是在季望问及安眠药来历时，他却只是含糊其辞地说了句：“随便买的，不记得哪家药店了。”

赵局站在旁听室，冷冽又睿智沉稳的目光越过单面玻璃看向里面憔悴又颓丧的丁峡，半晌后拍了拍从里面出来的季望的肩膀：

“先到这儿吧，让大家都回去好好睡一觉。”

季望说：“可是安眠药的来历还没查清。”

“从他嘴里是问不出来的，”赵局摇摇头，悠远的眼神若有似无地瞟向叶亦，半晌后才说：“安眠药啊，怕是另一起案子了。”

他们已经记不清这是昼夜颠倒查案的第几天，总之当季望拖着疲惫的身体站在市局门口等叶亦一起回家，手下意识地摸出口袋里的车钥匙，盯着叶子挂坠上的“亦”字出神时，身后缓缓靠近一个人。

叶亦双手插在外套的口袋里，与他并肩站着，嗓音温凉：

“季望，我们聊聊。”

季望心尖一颤，顿时抓着挂坠就收回口袋里，整个人像是一根紧绷的弦，紧张得几乎要窒息：

“……好，聊、聊什么。”

叶亦：“你和我。”

“你和我”是季望向她靠近的初衷，是他毫不犹豫从吉城来到安城的决定，也是他庸庸碌碌一生的根本所求。

季望从来都坦然直视内心：他想要她。

他只要她。

可是人生的路要一步一步走，他从来稳扎稳打步步为营，此时绝不是谈论他们关系的时候。有些话一旦被安排在错误的时间和步骤，那么前期的排兵布阵将会被全部推翻。

明明叶亦的神色云淡风轻，可季望却总感觉头顶悬着一把利刃，似乎随时都会直插天灵盖，剿灭他的灵魂。

然而最近安城的天意似乎格外喜欢捉弄人，当他以“来我家先吃点东西再聊”为借口充当缓兵之计的时候，他们之间这层岌岌可危的窗户纸以极为不利的形式被捅破。

这一次的邀请实属是季望的临时起意，他家里所有东西都没来得及提前布置。

本来应该是虚掩着的房间门也不知何时被风吹开，其中一个是空着的杂物间，一个是卧室，还有一个是书房。正对着书房门口立着一块白板，上面密密麻麻贴满了叶亦的照片，以及用黑色马克笔写满了她去过的地点，与她有过接触的人名。

大厅的窗帘没来得及拉上，以至于叶亦能越过宽敞的玻璃窗轻易把对面401房的情况一览无余，叶亦甚至还能看到自己家上一次出门时忘记关闭的书柜柜门。

半晌后她低低地嗤笑一声：“季队，您还真是深藏不露啊。”

季望站在自己家的玄关，却忘记了该怎么走路，忘记了该怎么解释，也不知道该不该坦白。他明明是为了留住她才用了这么一个蹩脚的借口把她带回家，可如今来看，似乎连天都没想过要帮他。甚至还看热闹不嫌事大般，把好不容易才追到了跟前的人，拼命往外推。

他下意识去拉她的手腕：“叶亦，我……”

叶亦终于收回视线，仿若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低头抽回手熟练地从鞋柜里拿出拖鞋换上：

“煎牛排对么？牛排应该要解冻吧，现在就煎来得及么？”

“来得及，”季望自嘲地扯了扯嘴角，“在冰箱里，你先帮我拿出来好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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