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一章 终试
说起折腾人，徐知凉向来只觉自己第一，但有了沈宴洲之后，就甘拜下风。
关于桂花糕，肯定是没做成的，倒是厨房一片狼藉。
至于飞扬这个大冤种，被定了半天，好不容易解开，又要去收拾厨房。
而沈宴洲早就带着徐知凉逃之夭夭，去吃正宗的桂花糕！
日子倒是过得平淡又简单，接下来的日子里，徐知凉会时不时前去找素心，两人讨论医术，相互交流，共同学习。
至于复试，治病救人对于徐知凉和素心来说，都不算太难，所以两人不出意外的，都顺利通过。
终审的题目一直未能公布，徐知凉倒是有些担心。
但每次一去照月小筑，和沈宴洲一番交谈，她也总是能释然开怀。
转眼间，就到了终试的日子。
早早的，徐知凉便和素心去了终试的地方，比之前要庄严许多，看守更是严密。
经过前两层的考核，入终试的，也剩下不过寥寥数人。
入了正殿，几人依次入座，彼此打量，各怀心思。
“严院士到。”
通传声一起，众人立即安静下来。
严院士是太医院院士，医术高超，人品贵重，任职太医院数十年，从未有过差错，是医师界心服口服的大佬。
等身影从一侧进来，众人的目光也纷纷汇聚过去。
正骨临风，威严十足。
看起来有些严肃，但身上又透着一丝丝老成的温和，中和了那股威严。
“参见严院士。”
“不必多礼，都起来吧！”
严院士目光扫过，这才开口，“既然人已经到齐了，那今日的考核，便也开始。”
“是。”
“想必，你们对终试的考核一直保有疑问，也是不是也认为，既然是太医院的考核，那必然是医术为先？”
“是。”
“但今日，我想说些不一样的，医者仁心，医者，医术重要，但心性和对病患的见解，同样重要，今日考核的内容，便是与之相关，今日考核，分为两轮，第一轮考核题目，静！”
严院士说罢，直接在蒲团之上盘坐闭眼，没了下文。
这一下可让众人愣住了。
有的面面相觑，有的小声议论，徐知凉和素心对视一眼，随后也开始静静打坐。
有人起了头，众人也纷纷效仿，一时间，整个正殿陷入一片寂静。
众人纷纷入定。
时间渐渐过去，但却出乎意料的长。
整整一个时辰过去，严院士依旧没有下文。
有些人就开始怀疑这场考核真正的题目到底是什么。
有人开始起身四处寻找，希望找到真正的题目，有的因为打坐竟然迷迷糊糊睡去。
徐知凉倒是稳定，若是之前的她或许真的会坐不住，但是经历过这么多事以后，又有沈宴洲的影响，现下的她，确实要比之前要稳住许多。
平心静气，丝毫没有浮躁和困倦。
这一场静坐，一直持续了两个时辰，等到晌午时分，严院士才深呼一口气，睁眼看向众人。
“偏殿已为诸位备好了午膳，诸位可移步。”
说罢，严院士起身，径直离开。
没头没尾，众人一脸诧异。
徐知凉和素心转身前往偏殿，但偏殿也的确只有午膳，而且这午膳，也是任何问题都不存在的。
众人就这么心惊胆战的用了午膳，又回到正殿等候。
又是一个时辰之久，严院士才姗姗来迟。
“终试第二轮，论。”
严院士拉开一侧的横轴，上面有着题目。
“医者之抉择。”
众人面面相觑，不明其意。
严院士开口道，“医者之抉择，决定着患者的生死，今日我们要论的，便是这个生和死。若一患者，已然病重不能根治，若坚持医治，可延寿数年，但每日药石不断，且病体煎熬难忍，我且问，身为医者，你们会选择让病患痛苦生存，还是以死解脱？”
这话一出，整个正殿一片寂静，众人神色凝重，就连呼吸都有些凝滞。
徐知凉眉梢微皱，这的确是个难回答的问题。
“请诸位，依次作答。”
严院士说罢，直接看向诸位考生，笔墨被依次放到众人身前的书案上。
“时间为，一炷香。”
众人纷纷开始作答，徐知凉思虑一番，也执笔落墨。
很快，一炷香的时间到来，所有人的考卷被收上严院士处。
“你们的答卷我已然收到，可以开始表述自己的答论。”
“我认为，生命可贵，即便存活艰难，也要坚持到最后一刻。”
“我也认为该坚持到最后一刻，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怎可轻易放弃生命。”
“人生肆意，就该痛快或者，若是只剩下痛苦煎熬，倒不如痛快解脱。”
“......”
众人发表自己的看法，很快到了徐知凉这里。
严院士看着徐知凉的答卷，神色微动。
徐知凉深呼一口气，站起身来。
“我认为，生与死的选择，本就不该让医者来选，这应该是患者的抉择，医者，该以其医术之长，如实相告患者其病况，在病患做出自己的抉择之后，医者尽力而为。”
“如何尽力而为？”
“做到让患者生而减痛，死而安眠。”
“助人向死，乃违人道，更何况是医者？”
“人道之生死，也要辩如何生，如何死，若生不如死，死却胜生，加之患者意愿，医者遵从，才算尊重生命和抉择。”
“你就不怕流言倾覆？”
“问心无愧，何惧流言。”
徐知凉一身正气，不屈不挠，和严院士几个交锋来回，让众人瞠目结舌。
而这辩论结束，严院士本来严肃的脸上有了一丝松动，眼底有着赞赏。
众人也有些明白过来。
这题目便是有引导的目的在的，众人很容易被困在选择生与死之间，但却忘了，医者不该替患者做决定，还是生死的抉择。
严院士低头再次看向答卷，之后目光一转，看向最后的素心，“没想到，这才论试，只有你与她看法一致。”
“是。”
徐知凉回头看向素心，两人相视一笑。
“嗯”，严院士点了点头，“想必这位考生的言论一出，你们便也明白了此场论试题目真正的意义。”
严院士起身，指了指卷轴上的字。
“医者之抉择，并不是抉择患者的生死，而是由自身的医术，有自身的判断，从而相助患者做出他最为正确的抉择，而我们医者的抉择是，在患者抉择出生死之后，我们是否愿意，助其生，助其死。”
“医者，要有强大的心智，稳定的心性，乱局不浮躁，长久有耐心，这才能真正不乱危局，不断阻碍，安心治病救人，这便是一轮的静。”
“医者，同样需要有自己的主张和坚持，不因强势左右他人的生死，不因流言而退缩，真正做到，医者仁心，悬壶济世。”
说罢，严院士收起所有答卷。
“终试的结果，我会回太医院与诸位太医一同考核你们所有考核的所有表现，三日后请诸位到此，告示宣之。”
严院士转身，目光扫过徐知凉，随后径直离开。
一场终试就这般结束，众人都还没回过神来。
徐知凉转身看向素心，“走吧，一起用晚膳？”
素心无奈一笑，“也就你还吃得下。”
“那当然，什么事情都不能阻碍我干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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