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六章 暴雨泉城
在沈宴洲的“嘴贱”之后，徐知凉心底的涟漪彻底成了浑水，最后在床榻毫无顾虑的睡了过去。
睡着的徐知凉格外的乖巧，沈宴洲看着她这副模样，只觉得心里被填的满当当的。
俯身在她柔软的脸颊落下一吻，躺在她的身侧合衣入睡。
满脸的笑意，宠溺至极。
夜里，骤然落了大雨。
电闪雷鸣，转瞬暴雨倾盆。
徐知凉被雷鸣声惊醒。
沈宴洲已经起身站在了窗前，看着外面的狂风暴雨，面色微沉。
徐知凉凑过去，有些睡眼松醒，浅浅打了个哈欠：“下这么大。”
天气变化无常，如今也不是在现世，能拿得一手天气预报，只能干看着。
沈宴洲从身后环住她，与她分析道：“若是这雨一直这么下下去，泉城恐怕要遭。”
这句话说的徐知凉稍稍清醒了些，她抿了抿唇，神色透出一抹担忧。
“地势？”
“嗯，泉城四面环山，暴雨之后，雨水都会顺势流入泉城，泉城水患曾经也是一大难题，兴修水利之后，才算有了几年安稳，我也是没想到，分明已是冬季，竟然还会有这般暴雨。”
“是很反常，但应该，会没事的。”
徐知凉伸手紧握着沈宴洲的手，安慰着他。
沈宴洲心系百姓，徐知凉再了解不过。
两人就这么站在窗边，静静的看着，雨渐渐小了些。
两人也就松了口气。
“上床吧，不然该着凉了。”
沈宴洲直接将徐知凉拦腰抱起，又轻柔的放在软榻上。
徐知凉身子陷入柔软之中，很暖和。
沈宴洲坐在床边，眉间却折出一道痕迹。
徐知凉伸手，指尖抚上她的眉心。
“别担心了，明日，我们一起去看看。”
徐知凉知道他心底所想，沈宴洲点点头，“好。”
他不知泉城这边的大坝建得如何，明日还需去查看一番。
沈宴洲一声轻叹，徐知凉却是伸手，拉着他在身侧躺下。
屋外雨声淅沥，两人和衣而眠。
一夜的时间，都是半睡半醒。
翌日，雨还在下，虽然不算太大，但却延绵不绝。
有些地势低的地方已经积了深水，从窗外看去，已经能看见有些人家顶着雨，修缮自家的房顶。
这里的百姓条件不如京都城，此时都神色愁苦。
徐知凉和沈宴洲下楼吃早膳，坐在客栈中还听见有人低声抱怨。
“这雨也太大了，泉城已经好些年没下过这么大的雨了。”
“粮食马上就要收了，这一下雨又被天气一闷，只怕又要减产，到时候粮价不知道高到什么程度呢。”
“唉，只能希望这雨赶紧停吧。”
……
听着周边的交谈，徐知凉才发觉，泉城地势特殊，和别的地方不同，虽是初冬，但如今的泉城，粮食却是收割的时节，这暴雨要是一直不停，粮食捂在地里该发霉了。
然后紧接着便是寒冬...
她忍不住和身边的人搭话，“粮价涨能涨多高啊？官府不会赈济百姓开粮仓吗？”
那布衣男子看了一眼徐知凉，面露苦笑。
“你是外地人吧，往年有了灾害，官府确实开粮仓了，但是那样也控制不住粮价。知道粮价最高的一年，能卖到一石多少钱吗？”
徐知凉猜测：“最多也超不过五千铜钱吧？”
男子摇头，“一石一万一千！”
徐知凉咂舌：“这么贵，百姓怎么可能买得起？”
灾害来临之时，平民百姓本就缺衣少粮，手里又没多少货币，哪会舍得买这么贵的粮？
“买不起呀……”男子摇头，喝了一口清茶，看着外面还在连绵不绝下的大雨，冲徐知凉道：“姑娘，要是这天气一直这样，劝你还是趁早囤些粮食。雨下的这么大，我得回家照看妻儿了。”
话音一落，他抱拳离开，撑着一把油纸伞冲入雨中。
徐知凉鼓了鼓两颊，看向神色低沉的沈宴洲，“阿宴，你说那粮食真的卖的那么贵吗？这里的官府难道不作为吗？京都城还没有这样的价格呢！”
沈宴洲修长的手指敲了敲桌面，他露出一抹思考的神色。
“极有可能。京都城是因为在天子脚下，才没有人敢为非作歹冒风险炒高价粮食，这边的制度咱们暂时还不清楚，倒也不能妄自评价，今日先看看再说，我待会儿去买些粮食，看看粮铺的情况，你就在客栈里等我。”
“我也要去！”。
沈宴洲看着外面个别地方几乎能淹到徐知凉小腿的水，不赞同徐知凉跟着自己去冒险，但又架不住她的攻势，只好答应了下来。
不过，却是由沈宴洲背着她去的粮铺。
徐知凉为沈宴洲撑着伞，看着底下的一丈深的水，轻轻皱起了眉。
二人来到粮铺，来买粮食的人格外的多，竟然排了一条长队！
徐知凉傻眼了，看着眼前的一条长龙，赶紧让沈宴洲排队。
二人刚刚站稳，前面却吵吵嚷嚷的，貌似爆发了争吵，隔得太远，两人也听不清说的什么只好作罢。
徐知凉趁势观察，发现来排队的几乎都是布衣百姓。
她下意识的皱了一下眉头。
徐知凉站在伞下，看着肩侧已经湿透的沈宴洲，将伞推了过去。
但转瞬又被沈宴洲推了回来。
“我没事！”
徐知凉周身不沾半点雨水，见沈宴洲是不肯挪伞了，徐知凉只好往他身上一个劲儿贴，这样就可以避免他再淋湿。
但毕竟大庭广众的，很快引来不少人的目光。
见周遭的人都往他们这边看，徐知凉停下动作，直直的站着，但还是时不时暗戳戳的靠近沈宴洲。
沈宴洲唇角轻笑，沉默不语。
约末等了半个时辰，终于快排到两人。
他们也终于能听到些实质的东西。
最前面正在买粮食的人是个头发花白的老头，撑着把老旧的油纸伞，正在试图与粮铺的小二降价：“这价格能不能再便宜一些，我……”
还没说完就被小二不耐烦的打断，态度恶劣的道：“爱买不买，卖粮的只有我一家，嫌贵就赶紧滚吧！”
老人嘴唇蠕动几下，终究没说什么，重重的叹了口气，从袖中的布袋中掏出几串铜钱：“要一石。”
小二冷哼一声，将一袋粮食随手丢给老人，险些掉进水里！
老头吓了一跳，手中的伞都不管了，赶紧抱紧粮食。
他有意想要和小二说理，却最终重重的叹了一口气，撑着伞离开了，只留下一个佝偻的背影。
注意到这一幕的徐知凉和沈宴洲都忍不住皱起眉头。
徐知凉抬眸看了一眼粮铺的名字，永安粮铺，态度这么差的么。
她转头看向了身后的人，是个挽着妇人髻的中年女子，她笑眯眯的和人家攀谈起来：“这位大姐，我想问一下，这边就这一家粮铺吗？”
妇人看着徐知凉脸上温和亲切的笑愣了一下，看出她是外地的人，叹息了一声：“是啊，你有所不知，这家粮铺粮食的价格是越来越高，特别是有了灾情的时候。”
“有了灾情也不减价？”徐知凉诧异。
妇人点了点头，“没办法，就算他们态度恶劣，城中百姓们也不得不买粮，在乡下的还好，能自己种粮，也不担心填不饱肚子……”
妇人与他们在客栈遇到的男子语气中的苦涩一模一样。
徐知凉回头，和沈宴洲对视一眼，面露疑色。
将疑惑压在了心头，徐知凉又和这位妇人扯了两句，打探清楚了这永安粮铺的地位，背后靠着泉城最富有的宋家，所以才这么仗势欺人。
这情况也不是一天两天形成了，仿佛一个固定的体系。
已经排到两人，暴雨还在下，绕是打着伞，沈宴洲的下摆的衣裳也湿了，鞋面更是湿了个彻底，毕竟水已经趟过所有人的脚踝。
好在徐知凉一直被沈宴洲护着，站在地势较高的地方，这才好了许多。
“一石五千铜钱。”小二眼也不眨的报数。
二人并不缺粮食，客栈是包三餐的，沈宴洲排了那么久，也不过是过来查看一番民情及粮价，掏出一粒碎银：“来一石。”
面对这么爽快的买家，小二仔细打量了一眼两人的穿着，尽管二人买的少也不恼，脸上带着笑：“给您的，收好喽，欢迎下次再来！”
沈宴洲接下，带着徐知凉回了客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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