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七章 家国大义
事情就像之前宋麒玉安排的那样，第二日一早，圣上便和使臣已经侍卫们离城前往符水之畔，而宋麒玉借口留了下来，等到午后宫内恢复往日的平静之后，这才将真正的风阳穆从地牢之中解救出来，为掩人耳目，便直接送去了百宝斋。
百宝斋内，黎九歌一行人早早等候着，只等马车入了后院，那道狼狈不堪的身影从马车上抬下来时，众人的眉头都不由得紧皱起来。
衣衫褴褛，几乎都数年未曾换过，衣衫破烂不堪，沾染着新旧斑驳的血渍，露在外面的肌肤也是伤痕遍布，几乎没有一出完好的地方。
发丝脏乱将整个面容都掩藏在下，周身黝黑加上伤痕的交错，根本看不出人的面容。
最为让人震惊的，还是那垂落在轿辇上的双手和双脚，被挑断了手脚筋的他四肢尽毁，没人能想到他曾经承受了多大的苦楚和折磨。
“爹...”
风嫣然再也忍不住，一个快步跑了过去，伸手紧紧抱住风阳穆，而风阳穆身子颤抖着，想要推开风嫣然，却被风嫣然抱得更紧。
他害怕自己的模样吓到她，但她不在乎，“爹，是我，我是嫣然啊爹。”
泪水决堤一般一涌而出，而风阳穆被割去了舌头，满心的伤怀和激动却说不出口，只是浑身颤抖着发出呜呜的低吟，让众人都不由得红了眼眶。
“好了嫣然，我们先带皇叔进去，让我和明镜给检查一下，也好早点备上汤药。”
“好，是我太激动了，歌儿，辛苦你了。”
“说什么呢，你先去备上热水。”
“好。”
黎九歌简洁有效的将事情安排好，风嫣然赶紧去准备，而黎九歌和明镜则是带着风阳穆进了一旁的房间，风宿川随性，华誉因为身份不便，便和薛老留在城外与纪炎他们等候着。
风阳穆身上的伤实在是太过触目惊心，黎九歌毕竟女儿身，先行把了脉，选择重要的病症便去准备汤药，而明镜和风宿川则是留下来帮风阳穆处理其余周身的伤处，并给沐浴更衣。
这边忙的一团乱，宋麒玉也不好打扰，只能先行回宫，等待第二日接黎九歌和风宿川进宫的计划。
众人一直忙到深夜，才大致将一切处理好，或许是多年的折磨锻炼了风阳穆，又或是重见天日的喜悦让他激动，服了药之后，风阳穆并没有躺下歇息，而是将众人都召进了房间里。
经过沐浴更衣，此刻的风阳穆已经换了干净的衣衫，发丝被整洁的束到脑后，露出了伤痕遍布的面容。
虽然经久的折磨让他不负从前的模样，但周身的气质却从未被消磨打压，依旧是清贵高傲的气度，这点，与风宿川有几分相似。
风阳穆一脸慈爱的看着风嫣然，抬起手臂想要抚摸她的脸颊，但垂下的手掌却是无能为力，最终只能扯着嘴角笑了笑。
目光一转，落到一旁的风宿川身上，眉头微皱，眼底有几分猜疑，再次落到黎九歌身上。
当看清黎九歌，眉头轻皱，响起刚刚那句皇叔，更是疑惑。
明白风阳穆的意思，黎九歌轻笑开口，“前辈，之前在地牢匆匆一别，您或许未看清我的样貌，但声音您应该记得吧。”
一听这个声音，风阳穆眸子一亮，之后点了点头，唇角有着笑意，似是对黎九歌的感谢。
“当初是我愚钝，没能猜出前辈的身份，以至于兜兜转转这么长时间，才将您救出来。”
黎九歌脸上有着愧疚，但风阳穆却是轻笑着摇了摇头。
说完这些，一旁的风宿川这才上前，和黎九歌对视一眼之后，纷纷跪倒在地。
“风宿川见过皇叔。”
两人行了重大的拜礼之后，风宿川才牵过黎九歌的手，“皇叔，这是我的妻子，黎九歌。”
一听风宿川三个字，风阳穆先是一愣，后来仔细打量起风宿川，眼眶微红，一个起身就要下床，见此风宿川和黎九歌赶紧起身来到床边，一手扶住风阳穆。
“皇叔您别激动，我很好，现下皇叔已经被救出来，过两日我们便启程赶回风月国，我们一起回家。”
“回家”二字一出，风阳穆双眸通红，都是感动，重重点了点头，之后似乎又想到什么，看了看黎九歌又看向风宿川。
黎九歌大概猜到他的意思，回答道，“是，之前地牢寻找灵芝，是为了救阿宿，如今阿宿已经完全恢复了。”
听到风宿川没事，风阳穆这才松了口气，目光在风宿川，黎九歌和风嫣然的身上来回移动，似是看不够一般，脸上都是笑意和欣慰。
因为风阳穆身体的原因，几人陪着说了会儿话，便让风阳穆歇息了，风嫣然和明镜伺候着汤药陪侍在床边，黎九歌和风宿川则是退出了房间。
月朗风清，一切似乎都很美好，黎九歌和风宿川坐在窗边，看着明月，之后又是一声叹息。
“阿宿，皇叔的伤...”
黎九歌欲言又止，但风宿川明白她的意思，“皇叔，还有多长时间？”
“不到....三年。”
黎九歌说完，一声叹息，“皇叔常年备受折磨，不仅仅是外在的伤太多，内伤和毒素的堆积实在是无法根治，不仅如此，体内脏腑很多已经损坏，所以...”。
黎九歌说着，只觉心里堵得难受，风宿川伸手将她搂在怀里，轻轻安慰着她，“三年或许对皇叔来说便足够了，这么多年暗无天日的日子，到了如今能出来，还能见到女儿，还能归家，我相信，皇叔的心底是高兴的，也不会再有遗憾。”
“幸好，幸好我们没有错过知道真相的机会，否则皇叔长眠在那黝黑的地牢里，到死也无人知晓，该有多痛苦。”
黎九歌一想到这里，鼻子一酸，眼泪便涌了出来。
风宿川伸手拂去泪珠，“九儿，皇叔对风月国的心从未变过，也从未放弃过生的希望，也正是因为这份执着，让他冥冥之中遇见了你，而你，将他的希望实现了。”
“阿宿，家国大义，原来真的可以让人舍弃生命和所有，之前我不懂，可现在懂了。”
她一直以来都是以小爱生存世间，为自己，为家人，可当见过纪炎为了旭夏国清除乱党而宁愿背负一世骂名献身死去，又见过了风阳穆一生折磨身陷囹圄也叛国求生，还有月城那些小小百姓为了边境宁愿以自己的身躯守护家园，黎九歌这才明白了，什么叫家国大义。
一人之荣辱生死，在国面前，不值一提。
“阿宿，等明日进宫之后，我们便前去符水之畔，此次和谈，绝对不能失败。”
“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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