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2 大红灯笼
马车停在督主府。
门子问:“你们是什么人?”
“我姐夫是督主,是你们的老爷,他叫我来督主府坐阵,免得那起子悭吝小人趁着姐姐和姐夫不在,一味地胡来。”白语妍一字一顿生硬地答话。
东厂番子道:“我们奉督主之命将妍姑娘送进京,事已办妥,往后一切便由你们来照料了。”
门子也不知此话是真是假,又不敢得罪三人,以请三人喝上好的龙井茶为由请进了倒座房,并悄悄地派人请来夫人身边伺候的两个大丫鬟。
宝菡和宝姿一见白语妍,齐声笑问:“妍姑娘,您咋来了?对了,我们老爷和夫人咋还没来?”
“姐姐和姐夫还有事要忙,叫我先行回来。你俩在就好,我可想死你们了。”
白语妍刻意瞒下白语晖受伤一事,也不提跟白家回岭南的事,命令家丁搬箱笼去厢房,并重新装点厢房,叫人忙得脚不沾地。
离督主府一射之地停了一辆豪华马车,王越之见护送她回去的两人走了,便放下马车帘子,心里盘算起来。
何九道:“少爷,那位姑娘一敲门就进去了,门子赶忙抬箱笼进去,显然就是嫁进来的白姑娘,下人们才会那般毕恭毕敬的。那两人把人送到,也走了,可见是完成了督主交代的事。”
“她是白姑娘就好。”王越之成竹在胸地讲道。
“少爷,连老爷身为首辅都对督主礼让三分,您跟白姑娘有一腿,是不是不太好?”
王越之伸手弹了何九一个脑瓜崩,“何九啊何九,枉你跟我这么久,什么姑娘能睡,什么姑娘看到要绕道走,你还一点都不清楚吗?我跟她还没什么事,你咋就说成有一腿了?传出去了,坏了她的名声不要紧,我还怎么娶财貌双全的女人呢?”
何九捂着脑袋连连告饶,“少爷说得极是,是我犯蠢了。”
“你也别胡乱猜测了,今儿个打湿她的裙子是我的错,必须向她赔礼道歉。我这就去玉丽绸缎庄,选一身别具一格的衣裙送给她。”王越之一本正经道。
何九小心翼翼地提醒:“少爷,那白家姑娘财大气粗,您只送一身,会不会忒小气了?”
“你懂什么?若第一次就送十件八件的,她本来就衣裳多,往衣橱里一放,反倒连我送的衣裳都分不出来,唯有送一身,叫她换上身看得清楚明白,才能过目不忘,才会对送衣裳的男人——也就是我,生出兴致来。”
“高,实在是高。”
傍晚时,白语妍歇了中觉才醒,梳洗打扮了,走出西厢房,抬首看夕阳映在雕刻精美的屋檐上,如镀了一层金。
宝菡和宝姿想从她这里打听到更多关于督主和夫人的事,待她极为客气,亲自前来问:“妍姑娘,正厨的庖厨问您想吃什么,立刻给您做。”
“午饭吃得太饱,晚饭便随意些,有什么吃什么。”
此时,一婆子捧着四四方方的红木匣子走来,“妍姑娘,有人送了这样东西给您,说是给您赔礼道歉的。门子们再三再四地问,人也不肯多说,只讲您看了就明白了。”
难不成是首辅家那轻狂男子送来的?
白语妍眼底闪过一丝喜悦,轻咳两声,“什么男人送来的东西,你们也收?就不怕来路不正,坏了我名声?”
“妍姑娘,既是门子已收了,便打开看看,能要则要,不能要便丢了。下回叫他们可不许收了便是,没的生什么气?”宝菡劝道。
白语妍猜测是衣裳或裙子,隐隐有了期待,却装出毫不在意的样子,“既然你们这么说,那便帮我打开看看,好好参详参详。”
宝姿最为好奇,按住红木匣子的搭扣打开了,竟是一身叠好的衣裳,另附一封火漆封好的信。
宝菡与宝姿拿起衣裳,白语妍则把信收到袖中,言笑晏晏地看着她们展开衣裙——粉红绣金交领褙子和粉色水仙散花绿叶裙,乍一看粉色带金十分娇艳,对着阳光一照,瞬间五光十色起来,犹如仙女的衣裙。
“这是什么缎子,对着光竟有这么多的色泽,倘若穿在人身上,岂不整个人都在熠熠生辉?”宝姿由衷赞道。
那男人倒是好眼光,看着价值也不菲,可见是诚心赔礼。白语妍急于看信,便找了个由头道:“宝姿,宝菡,我记得你俩最会做桂花杏仁糕,这会儿忽然想吃呢。”
“妍姑娘,那你等着,我们去做。”
宝菡拉着宝姿去往正厨。
白语妍抱着那一匣子衣裳进了房,将房门关上,拿出信封,将火漆弄掉,拿出信纸看。
白姑娘:
码头一别,虽仅半日,却如三秋。
因姑娘不肯随鄙人去选裙子,只好自选了一套衣裳奉上,不知姑娘穿着合不合身,合不合姑娘的心意?
倘使合姑娘心意,便把房外的屋檐下点满红灯笼。
信很简短也没有落款,字迹有些潦草,与他纨绔子弟的身份还真配!
白语妍将信塞回信封里,打开一个箱笼,用层层衣物压在了最底下,再双手托腮,细想着首辅家的男子是什么意思。
信的开头说什么半日不见如三秋,原是形容情人殷切的思慕之情,两人才见一面,他就念念不忘了?难不成这就是人们常说的一见钟情?
她挪到梳妆台前,脸上妆容清丽,皮肤白皙,唇红齿白,文秀高雅,唯有眼睛有些下三白眼,是一向不满意的地方。金无足赤人无完人,她相貌出众又有大耀第一豪富当爹,有些下三白眼又算什么呢?
京城渡口的初见,他一眼就被她的相貌打动,才马不停蹄地去挑了这身衣裳送来,并手写了一封信。想她什么样的好料子没见过,竟不认得他送来的什么料子竟会那般好看,估摸着是别国进贡的。初次送礼便舍得拿贡品,可见是下了血本!
白语妍眉眼染上一丝艳红,眼波流转间开始琢磨起要不要挂红灯笼的事。
信上,他绝口不提送来的衣裳可能不合她心意的话,只叮嘱她挂上红灯笼,至于挂了红灯笼之后的事,他也只字不提,显是笃定衣裳合她的身,也合她的心意!
一个男人,若是第一次给女人买衣裳,即便重金购买,也不见得会买到好看又合身的,他却一买一个准,甚至打动了她的芳心,可见是个纵情风月的高手!
白语妍有些瞧不起这样见一个爱一个的男人,又忍不住想试探他后面会怎么样才好见招拆招,便唤来几个下人将正房连带着正院全都挂满了红灯笼。
不一会儿,家丁们纷纷拿着长杆,将一盏盏点燃的红灯笼挂到屋檐下。
宝菡迈进正院,一看亮眼的红灯笼便问:“今儿不是过时过节的,你们怎么点红灯笼呢?”
“是妍姑娘吩咐我们的。”
家丁们答了话,继续挑杆挂灯笼。
白语妍走出厢房,望着院里的桂花树、芭蕉树等因红灯笼照亮显出几分喜气,顿感十分满意,“宝菡,我曾在一本野史里看过,说的是某个妃子每天都点红灯笼,皇帝便独宠她到老。我也希望姐姐和姐夫能恩爱到白头,便多点几日的红灯笼,反正又不是点不起。”
用皇帝和妃子来跟督主和夫人比,就很不恰当。况且,宝菡也没听说过红灯笼还有固宠的作用,越发怀疑起来,“妍姑娘,不知您看的那本野史叫什么,我也找出来翻看翻看,开开眼界。”
“早就忘了叫啥书,只对点红灯笼这个事记忆犹新。”白语妍本是胡诌的,只得刻意回避,又道:“总之,我又不会害姐姐和姐夫,宝菡你担心什么呢?再说了,咱们逢年过节有喜事的时候,不都点着红灯笼么?”
“妍姑娘,点红灯笼固然好,一则夫人不喜欢那么大红大紫的,爱的是些素淡颜色,乍一看这么红,还真叫人不习惯;二则府里住着其他姑娘,难保她们见了红灯笼不好奇,定要揪着我们这些做丫鬟的问老爷和夫人是不是有什么喜事,不好回答呢。”
白语妍还当是什么要紧的事挂不得红灯笼,立马驳斥:“她们算什么东西,敢说三道四的?”
早在白府当下等丫鬟时,宝菡便晓得年纪小小的妍姑娘不好惹,是个不好相与的,今儿多说了几句,便暴躁起来大发脾气,跟总是和颜悦色的夫人没法比,只得低眉敛目地此后她用了晚饭,吃了些桂花杏仁糕,服侍她睡下才离房。
半里路外的宾鸿楼,王越之靠着二楼窗户处,看督主府居中的正房挂满了红灯笼,登时露出了志在必得的笑容。
何九不知内情,疑惑道:“少爷,才过了端午节,督主府也没听说有啥好消息,挂什么红灯笼呢?”
“那是我让白姑娘挂上的,说明她对我送去的衣裳很满意。”王越之笑容更加邪魅。
“原来如此!要不小的明天去督主府下个庚帖,请她出来吃顿饭?”
“不不不!吃饭不可操之过急,显得我身为首辅之子,想要巴结她似的。晾她两三日,再送些吃食,再晾几日,又送把焦尾琴。如此对她忽冷忽热,才叫她心里时时巴望着我送东西才好,到时候一露面,不怕她不以身相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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