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世事难料
陆砚初一脸淡定：“侯府人丁单薄，多个孩子，母亲和祖母不会反对的。”
李雁卉看了眼宋知微，似乎在说：你还装什么哑巴？都这个时候了，还不赶紧劝。
宋知微只当没察觉李雁卉的眼神。
顾氏早就吩咐过她，要她打消陆砚初将陆月月上族谱的念头。
但她一直没和陆砚初说。
为什么？
她不想和陆砚初起争执。
其实要说侯府谁最不愿意陆月月上族谱，自然是宋知微。
陆月月若上了族谱，以后宋知微生的孩子都要排在她下面。
陆砚初没有听到宋知微的回应，不满的看了过来：“你在发什么呆？”
宋知微没有回答陆砚初，而是微笑着对李雁卉道：“嫂嫂出来有一会儿了，秋韵应该想娘亲了。”
这是在下逐客令。
李雁卉不乐意走，但宋知微眼神不容拒绝，莫名的，她生出几分敬畏，讪笑着起身。
“弟妹提醒的是，那荷香我便留下了。”
说完，李雁卉赶紧带着小丫鬟溜了，生怕宋知微又将荷香塞给她。
小厮将房门仔细合上，短暂冷风吹过，将屋内的温度吹低了些，但很快又升了起来。
宋知微走过去，摸了摸陆月月软嫩的小脸。
小姑娘原本在玩拨浪鼓，被人摸脸，好奇扬起头。
陆月月真的是个相当漂亮的小姑娘，若不说她的生母只是平常百姓，宋知微真要以为是哪位贵夫人生的千金小姐。
陆月月觉得宋知微手有些凉，不高兴的皱鼻子，嫌弃的撇开头。
宋知微怔然，心头猛地一紧。
这个角度，这个表情，怎么自己好像方才见过。
陆月月跑到陆砚初跟前，亲昵抱住了他的胳膊。
陆砚初很受用，捏了捏陆月月的小揪揪，二人相视一笑，气氛融洽温馨。
宋知微嘴角牵起一抹牵强的弧度。
总算知道为什么觉得熟悉了，陆月月耍小脾气的这幅样子，和云安郡主如出一辙。
她不久前才见过，当然觉得眼熟。
不得不说，陆月月和云安郡主的确是有几分相似，就连她这个没见过几面的都能瞧出来，更别说陆砚初了。
难怪陆砚初对陆月月疼爱有加，原来是有这层缘由在。
劝陆砚初不给陆月月上族谱的话，宋知微是一点也张不开口了。
陆砚初为了云安郡主，守身如玉三年，这孩子眉眼神态和云安郡主有几分相似，他定然是铁了心要养。
哪怕全家人反对，也会一意孤行给陆月月上族谱。
就好像，这是他和云安郡主的孩子。
宋知微心口仿佛破了个大洞，彻骨的寒风穿过，吹的她通体发凉。
那她呢？
她这一千多个日日夜夜的忍气吞声，悉心照料算什么？
陆砚初又不是聋了瞎了，他真的一点看不见，感受不到？
还是根本不当回事？
答案，宋知微不愿意问，更不愿意想。
第一次，她在陆砚初面前失了态，非常突然的离开了。
以一种稍显狼狈的姿态，逃也似的跑出了屋子。
莲心荷香对视一眼，急忙向陆砚初告罪，追了上去。
几人呼啦啦离开，房门被推得大开，冷风灌进来，只穿了薄袄子的陆月月打了个激灵。
“冷！”
陆砚初没把宋知微的反常放在心上，吩咐小厮快把门合上。
他想：到底不是在上京长大的，规矩这方面，还是差了些。
翌日，宋知微便操办起给陆月月上族谱的事宜。
开祠堂需要祭品，还要将族中长老请来。
顾氏知道后，直接杀了过来。
“你疯了不是？！”顾氏又当着众位管事的面，狠狠斥责宋知微，“我不是让你去劝砚初，打消给那丫头上族谱的事，你倒好，还给操办起来了？怎么？我这个当婆婆的话，你当耳旁风吗？！”
宋知微神色不变，“事情交代的差不多了，你们先下去吧。”
这次，宋知微没让管事们看笑话。
等人走完了，关上了门，宋知微才淡然开口：“母亲可知为何侯爷一定要给月月上族谱吗？”
顾氏怒道：“我怎么知道他发什么疯？！”
一个两个的，都脑子有问题！
“母亲可曾仔细看过月月的相貌？”
“你问这个做什么？”
一个没有血缘的丫头片子，顾氏哪里会仔细看，眼神轻轻瞟一眼便过了。
“儿媳一直无缘得见云安郡主，直到这几日有幸见了两面。”宋知微嘴角上扬，但笑容没有一丝温度，“云安郡主当真是姿容绝佳，如今依旧称得上上京姝色。”
“说这些没用的作甚？”顾氏不悦。
“月月眉眼与云安郡主有几分相似。”字字如刀，割得宋知微心口发痛。
顾氏沉默了。
儿子与云安郡主的过往，她太清楚了。
当年她乐见其成，心想大儿子娶的媳妇家世普通，不过大儿子承了爵位，倒也无所谓了。
二儿子虽没有爵位，但自己争气，年少成名。
若能娶云安郡主，有了安国公的助力，怕不是也能争个爵位回来。
到那时，她一双儿子均是侯爷，得有多风光？
可惜世事难料。
先是大儿子战死沙场，李雁卉怀胎十月生下的是个女娃，后有陆砚初北疆失利，废了双腿，云安郡主北上和亲。
她想象中的一切全部化成了泡影。
“此事……”顾氏冷冷开口，“我断不会同意，你作为侯府主母，不该只考虑砚初一个人的喜怒，更要为侯府考虑。”
“比起让一个不晓得从哪儿弄来的女娃上族谱，更重要的是你和砚初该有自己的孩子。”
“如今砚初腿疾有了好转，延绵子嗣一事必须马上提上日程。”
“知微。”顾氏忽然软了态度，伸手握住宋知微，“娘知道这事很为难你，可平南侯府如今境遇艰难，还得你和砚初齐心合力，方能带领侯府走出困境，对吗？”
宋知微眸光发涩，呆呆望着顾氏握住自己的手。
这三年，宋知微接手了中馈，顾氏过起了养尊处优的生活，一双手养得是白皙柔嫩。
和宋知微的手放在一处，更是衬的白如莹玉。
“你和砚初之间，就是少了个孩子。”顾氏语音沉沉，宛如梵天密语，“有了孩子，你和砚初就有了羁绊，他是个极有责任心的，有了孩子做纽扣，你们会越来越好。”
“到那时，云安郡主也好，月月也罢，都会淡出你们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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