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第12章：合奏

“金刀王家王老爷子过访。”门外一男子十分无礼的高呼了一声，那声调就好象某些宫廷斗争片里的狗奴才。金为俗物，刀亦为霸，两者结合的一家果然是又庸俗又霸道，跟书里电视里所描绘的一样令人讨厌。

绿竹翁冷笑道：“哼，金刀银刀，不如我老篾匠的烂铁刀有用。老篾匠不去拜访王老爷，王老爷也不用来拜访老篾匠。”

狗腿子大怒，大声道：“爷爷，这老篾匠是个不明事理的浑人，见他作甚？咱们不如回去罢！”

一女子柔声道：“既然来了，请绿竹翁瞧瞧这部琴谱箫谱，却也不妨。”

磨蹭了一会，一串虚浮的脚步从进得院中，只听绿竹翁道：“好，你放下罢！”

最开始要求拜见的声音响起，在院内问道：“请问竹翁，这真的是曲谱，还是甚么武功秘诀，故意写成了曲谱模样？”

绿竹翁道：“武功秘诀？亏你想得出！这当然是琴谱了！嗯。”接着只听他们在外面翻腾了一会，便听得琴声响起，幽雅动听，此曲初时沉缓随和，弹不多久，突然间音调便高了上去，越响越高，声音尖锐之极，铮的一声响，断了一根琴弦，再高了几个音，铮的一声，琴弦又断了一根。

绿竹翁“咦”的一声，道：“这琴谱好生古怪，令人难以明白。”书页翻动声响，他又说道：“我试试这箫谱。”跟着箫声便起，初时悠扬动听，情致缠绵，但后来箫声愈转愈低，几不可闻，再吹得几个音，箫声便即哑了，波波波的十分难听。

绿竹翁叹了口气，说道：“易老弟，你是会吹箫的，这样的低音如何能吹奏出来？这琴谱、箫谱未必是假，但撰曲之人却在故弄玄虚，跟人开玩笑。你且回去，让我仔细推敲推敲。”

送曲谱来的那人恭敬道：“是。”待人走出之后，我从屋里出来，恰好任盈盈也正迈步而出，四目相对，我与她微笑点头，算是打招呼，她却头一低当作没看见，直接走到绿竹翁旁边，接过曲谱仔细看了起来。

绿竹翁道：“姑姑请看，这部琴谱可有些古怪。”

任盈盈柳眉轻皱，恩了一声，却不说话。我凑了过去，就着她的手瞄起了曲谱，只听她疑惑道：“你也懂音律？”

我看着曲谱笑道：“略知一二罢了。”

任盈盈道：“这琴萧二调，一高一低，搭配在一起，到真是有趣。”

我响应道：“确实，不合奏于一起，那便品不出此曲的精髓了。姑娘，有没有兴趣合奏一曲呢？”

任盈盈咦了一声，睁大眼睛看着我，忽然微微一笑，说道：”好啊。那公子是善于弹琴还是奏箫？”

“这个无妨，女士优先，你先请吧。”我摆手作了一个请的动作，她脸上一红，低下头坐在了院中桌边，将琴摆正，曲谱平摊于旁，而后玉指于琴上虚拨几下，调了调音，接上了琴弦，又调了调音，接着盈盈双目一眨不眨的盯在曲谱之上，静待我的准备。

绿竹翁把箫递给了我，站到一边，呵呵笑道：“老夫就此洗耳恭听了。”

我应道：“尽力吧。”随即站到任盈盈旁边，轻声道：“开始吧。”

任盈盈十指灵巧之极，轻拨细挑，微微泛红的指尖就如蝴蝶翻飞，穿梭于颤动不断的琴弦之间，激起一层又一层美妙的音调。这首曲子，琴与箫的曲调初时都略为平缓，显得温柔雅致，在几个变调之后，一同变调，琴音转高，慷慨激昂，箫声却转低，由清丽婉转，渐入急促，似偶有珠玉跳跃，盘旋至繁，便有雨声萧萧，一片凄凉肃杀之象。

琴箫合鸣，便如一问一答，一刚一柔。琴声高亢之时，萧声低而不断，如风雷渐生，雨落不停，待到琴音铿锵高端过后，箫声却变调为主，由极低转高，并带动琴音，似如雷鸣暴风呼啸已过的和风细雨，连绵不绝，将风暴的肆虐完全洗刷，只余了滋养万物的灵性。至此而后，琴箫再度合归一调，缓奏片刻，便以一个轻音结曲。

曲已奏完，我深吸了口气，忽然觉得很想学萧老大那样抱起酒坛豪迈的喝上几口，如此刚柔并济的曲子，确实难得。低头看看任盈盈，她呆呆的看着面前的琴，眼波闪耀，光亮的能滴出水来。

“任姑娘？”我轻唤了一声，任盈盈仿如大梦初醒，身子一震，连忙擦擦眼睛，红着脸说道：“一时有感，到让公子见笑了。”她合上曲谱拿给绿竹翁，说道：“你把这曲谱送回去吧。”绿竹翁应了一声，端着曲谱出去了。

“任姑娘可是有心事？”我在她对面坐了下来，把箫擦干净了与琴放在了一起。任盈盈摇摇头，说道：“没什么，想起了一些旧事而已。”

“那你想不想出去散散心？”闷在这这么久，也该出去转悠转悠了，我又不是林妹妹那吹不得风的，活动活动身体才好的更快。

任盈盈道：“你不怕杨莲亭再找你麻烦吗？”

我轻笑道：“只是出去转转，又不喝酒吃饭。被他暗算了一次，还能有第二次？你未免把人看扁了吧。”

任盈盈笑道：“日月神教要杀一个人，可从没有失败过。下毒也不过是一种手段，别的法子多着呢，我怕你还真应付不来。”

我站了起来，笑道：“应付得来应付不来，我总是要出去的。难道这一辈子都得托您圣姑的保护不成？”

任盈盈的脸又羞得通红，佯怒道：“胡说些什么？没个正经！”她身子一扭，跑回自己屋去了。绿竹翁回来，看到这架势，笑道：“怎么，你惹姑姑生气了？”

“哪有，只不过约她出去转转，她不肯而已。对了，你去吗？”我转向绿竹翁，此老头连连摆手，说道：“我可没你那么大胆子。你身子刚好，也别去了，万一遇到对头，可就不好办了。”

“我又不是豆腐做了，没事。”说话之中，我已迈出门去，绿竹翁在后面叫了几声，不过却被任盈盈喝止了。回头看下，有点莫名其妙，这个女人为什么这么容易生气？不过好象她气消得更快，真是个怪人。

竹林外围突兀的立着一个影子，阳光虽和暖，照在他身上却显得有些孤寂落寞。我自他身边走过，看到他手中的曲谱，停下脚步，问道：“这曲谱是你的？”

那人点了点头，问道：“请问，方才那首曲子，是谁所奏？”

我回头望了一眼林深处，说道：“就在里面，直接进去找她就是了。”

那人道了一声谢，迈步走向了竹居。我看看那人的背影，喜从心来，转身走出了竹林。令狐冲已经找来了，看你任盈盈求不求我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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