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第64章：交换

爱这个字，我确实不懂，潜意识中只是一味的排斥，一味的逃避。我虽不懂情，但我依然有心，有人为我付出至此，我不可能无动于衷。眼见她次次伤痛欲绝，心中的压抑，让我几乎难以面对她，如今我就这么救她出去，会不会令她越陷越深？

无因无果，又怎会有缘？既无缘，那定然会是生生世世的孽。即便我今生陪她度过，那么来世她的苦难又会有谁来担负？缘分乱了，命运便脱轨了，不确定的因素太多，谁都无法把握。我不能因为一时的感动便毁了她的生生世世，欠她的已太多，我怕是……早已还不起了。

遥远的上方传来轰然巨响，深浅不一的脚步声顺着台阶上的黑暗滑入这朦胧的神秘空间，我应声望向那个黑漆漆的通道，等待良久，只看到了从黑暗中显现出来的娇弱女子。

“风哥哥……”她惊呼一声，身体前倾似要扑过来，只不过脚步尚未迈出便被搭在她肩上那只铁钳一般的手牢牢捆住，苍白的脸上尽是惶恐不安，目中泪光涟涟，似痛极，又似怕极。

我皱着眉看着隐藏于黑暗当中的那群人，只听岳灵珊身后一人大喝道：“臭小子，你把我盈儿怎么了？”

我轻笑一声，回应道：“任教主，你何时也学会岳不群这一手，捉住个小姑娘来当盾牌，是怕非我对手，还是怕岳不群的算计？”

任我行冷笑道：“你不必激我，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只要能达目的，使点小小的手段，又有什么关系？”

我问道：“那么任教主不惜得罪令狐冲也要捉住岳姑娘，所要达成的目的，应该不会只是取我性命这么简单吧。”

任我行哈哈笑道：“小子，别把自己看得太高了。你算是个什么东西？别以为读过两年书，有那么几手三脚猫的功夫就可横行无忌了，以你那种愚蠢至极的行事态度，迟早有一天会死的不明不白！我任我行，还犯不着与你这种上不了正席的小辈一般见识。”

他这是……在骂我？我怎么这段时间老在挨骂？看来我做人真的非常有问题，需要认真反思。

“任教主说的对，我只是个无名小卒，无财无势，非正非邪，怎会劳动您任大教主亲率如此多的兵马来杀我，我不过是你为上华山打出的一个幌子而已，是生是死根本就与你吞并五岳一统江湖的计划无关。如今五岳派高手凋零，基本已是一盘散沙，你的目的可说不费吹灰之力就可达成，那么我这个幌子要来也无用了，所以还是请的高抬贵手放了岳姑娘吧。她于您来说并无多大用处，又何必惹天下人笑话？”他既不怕岳不群，又不是为了要挟我，好端端的抓了岳灵珊又到底是为什么？

任我行冷道：“你知道的还真挺不少，只不过你这聪明劲却全用错了地方，我听说你时不时总能中些手段低劣的暗算，一个连自己都无法保全的人，又有何资格去操心别人的事？想救这个小丫头？不妨先问问自己活不活得过今天吧。”

他这话哐当一下猛砸过来，似当头棒喝，细想想，我好象确实如他所说傻里傻气的老被暗算。连自己都保护不了，又怎有能力去保护别人？可我是真的保护不了自己吗？那些暗算，我就真的没办法避免吗？或许，不是我保护不了自己，而是我一直没有想过要保护自己。不知道世道险恶，不知道防人之心不可失，一直以为只有我对不起别人，却从没想过有多少人伤害过我。

原来我在别人眼里竟然会是这样白痴的一副形象，难怪我的决然对那些女人起不到半分作用。是不是一定要见人就防才能显得生人勿近？是不是要把笑容里所有的亲切全部隐藏才能吓退众生？一定要故意做出不食人间烟火的姿态吗？那么我到宁愿回我那个猪窝去继续吃了睡睡了吃。

人生在世不就图个轻松快活，在那个世界我得委屈自己夹着尾巴做人，如在这个世界也不能随心所欲，这穿越又有什么意义？

我扶着任盈盈站了起来，微笑着看着任我行，说道：“任教主说的没错，以前我确实不明天高地厚，做了许多可笑的错事。多谢任教主的教诲，我以后一定注意。今日于我能否活命，这个我并不想知道，但你若想要回你的女儿，就先放了岳姑娘。”

钳制在岳灵珊肩上的手移上她的咽喉，微微用力，从她的喉咙深处发出轻微的呜咽，清秀的小脸因为喘息不过来的痛苦而皱成了一团。任我行阴冷的声音从她头顶后传出，说道：“你敢威胁我！？”

我谦虚道：“不敢。只是听从任教主的教诲，用了些小小的手段而已。”

任我行捏着岳灵珊脖子的手更加用力，冷冷的说道：“你觉得，老夫可会听你威胁！？”

我微笑道：“岳姑娘于我非亲非故，但任大小姐可是你唯一的骨肉。倘若她有个什么闪失，就算你打下了江山，无人继承，又有何用？”

任我行的手猛一抖，僵持片刻，缓缓从岳灵珊咽喉上拿下来，咬牙道：“放了她可以，但你今日休想活着离开此地！”

我略一点头，笑道：“悉听尊便。”

任我行冷哼一声，在岳灵珊背后重重一推，她几乎是飘一样的撞进我怀中，一口鲜血喷出，几乎溅上我的脸。

那一瞬间，好象有什么崩溃于眼前，什么都顾不得，只是紧抱着她娇弱的身躯，拼了命的输进续命的真力。从头至尾，我昧着良心做了那么多的事，到底是为什么？我想要救的人，逃不过命里的劫数；我想要远离的人，却无论怎样都会牵扯在一起。

是乾坤无法逆转，还是我的存在也已成了命盘中的一部分？命该如此？还是我扰乱了轮回？道不出因果的迷茫，让我惶恐，抓住悬于一线的命丝，徒劳的想要将一切的混乱梳理清楚。

命运，并不是选择题，错了便只能一路到底。是我错了吗？我到底错在哪？我已看不清命运的纠缠，甚至看不清自己到底是谁。存在会是偶然吗？穿越会是选择吗？或许，这一切，都是命运，自从历史被我更改的那天起，这因果的轮回，就已为我织好了网。我逃不开，抓不住，难道便只能如此的听天由命？

下棋的人，如自己也是棋子，听起来会是多么的可笑。但我……确实也只是一颗渺小的棋子。神如动情，必入轮回，而我本就在轮回之中，又怎能摆脱这因果的纠缠？徒劳的想要更改，却也不过是垂死挣扎而已。

为什么今天我才明白，自己也不过是一个脆弱渺小的人类？既然有这神通，有这异能，没有丝毫的用处，到不如一开始就做一个普通人，那样，或许，我也就不会这样的痛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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