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第36章：皇途一梦
我无聊的陪着苏星河摆棋谱，他下得是摩拳擦掌津津有味，我却撑着脑袋直打瞌睡。现在已经没精神去陪他玩了，我只想赶紧回家去继续做我的普通人，做我的懒丫头。
一盘棋摆了一下午，晚上又很自然的留宿在这里，第二天依然被苏星河拉着摆棋谱。我都不晓得这老头怎么会忽然变得这么大棋瘾，怀疑他是被师父的珍珑刺激到了，挖空了脑袋想要创造出一个比珍珑还要珍珑的珍珑。
今日的这一局棋，比昨日摆的时间稍稍长了一点，因为还没有分出胜负，就有人前来通报，说有人求见。我目前对什么事情都提不起兴趣，撑着下巴拿着棋子敲着棋盘哼着曲调，以为来人只是找苏星河有事，却没想到居然会是那两个冤家。
“这……这不是慕容公子吗？”前去迎接的苏星河有些意外，看来那封用来通报的信上并没有提到来人的姓名。
我立即坐直了身子，开始猜测慕容复跑这里来的目的。一失忆的人断不可能自己去做决定到哪里旅游，所以他能来找苏星河肯定是虚竹那小子出的主意。不过为什么呢？
“影儿，你怎么也会在这里？”与慕容复一同前来的阿碧一眼看到了我，惊讶丝毫不亚于正努力猜测虚竹图谋的我。
我站了起来，微笑着解释道：“我来看看师父，被师兄捉了个正着，就暂时先陪他下几天棋了。”
阿碧作恍然状，哦了一声。苏星河看了看我们，说道：“原来你们认识，既是熟人，那就不必客气什么了。你们先坐，我去给你们收拾房间。”他总共就三间破屋子，还堆得跟仓库一样，是该要收拾收拾了……不对啊，为什么要收拾？难道阿碧他们是准备来此长住吗？
“阿碧，你们怎么会到这来了呢？你家公子爷的病还没好，怎么不在山上继续呆着？”我倒了杯茶递给阿碧，她又将之递给了慕容复，伺候他喝茶之时，说道：“前些日子阿紫回来报信，说辽国皇帝捉了阿朱要挟萧大侠南下攻宋。萧大侠不肯，又误中了毒，被辽国皇帝监禁起来。虚竹先生忙着着急人马去辽国救人，就让我们来此找聪辩先生继续帮忙治疗。”
“阿朱也被抓了？”我挠挠头皮，那种不祥的预感再次涌上，很怀疑那俩倒霉蛋没那么容易逃脱命运的既定轨道。
阿碧给慕容复擦了擦嘴，说道：“若不是以阿朱为要挟，萧大侠又怎会那么容易中计？那些辽国人果然阴险狠毒，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
“没见识，你家公子爷，还有他老爹也差不了多少，他们干的那些个事你别告诉我你不知道啊。”我继续撑起了下巴，捻着棋子敲起了棋盘，思想斗争逐渐激烈。要不要去看一下？要不要再去救他们一次？可是，我已经怕了天理报应，谁知道再顶一次又会发生什么状况？
某些惨烈的回忆一时跳于眼前，我不自觉的看了一眼慕容复，发现他好象一直在看我一样，见我望向他，急忙的转移了视线，脸色有些苍白。
这人怎么了？是不是虚竹又把他给治坏了？我捏住他的手腕想要给他看看情况，他就如触电一样剧烈的颤抖了一下，手朝里缩了缩，身子也开始往外偏。
我奇怪的看着他，问阿碧道：“你家公子爷是不是又出什么毛病了？怎么这么别扭啊？我记得我走的时候，他不是已经会说话写字了吗？”
阿碧叹了口气，说道：“他本来已经好很多了，虽记不得以前的事，但总归还像个正常人。可自从你走后，他日日的追问你上哪去了，后来也不再问，更不再说话，不再笑了，整日的坐在那发呆，痴痴傻傻的。虚竹先生也瞧不出毛病，就让我们过来这里了。”意思是慕容复比较认人？
我对着慕容复的脸左看右看，直看得他不好意思的低下头，脸蛋红得就如天边的火烧云一般。确实，这样瞧还真瞧不出什么毛病来。
“慕容公子，还认得我不？”我学着幼儿园阿姨提问小朋友时的语气开始测试慕容复的智商。
慕容复缓缓抬起头，看了我一眼，又低下，小声道：“你是云影儿，我认得你。我记不得以前的事，但是我知道，我们以前一定是相识的，一定……”
“这不是挺好的吗，回答的很清楚啊，居然知道自己失忆了……”我拍拍阿碧的肩，说道：“你们肯定是天天把人家当傻子看，没人理人家，人家除了发呆又还能做什么？”
阿碧道：“不是啊，你都没发现他只跟你说话吗？”
“是吗？可是他还只对着你笑啊。”我压低了身子继续的观测慕容复，阿碧也跟着一起凑热闹，说道：“你瞧仔细点，别是还有什么地方坏掉了没注意到吧。正常人怎么会只认咱俩？”
“你没听他刚说的他记得咱俩吗？”我直起身子，对阿碧郑重的交代道：“想让他完全正常，就得帮他恢复记忆。当然当然，我不是说他以前做的事情，那毕竟多半只有他自己清楚，可他的身份啊，以前认识的人啊，这些就得靠你一步一步的去帮他解答了。”
阿碧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说道：“那我是不是可以带他回燕子坞呢？”
“这个，你自己掂量着看。”想一想，又把她拉到一旁，小声道：“千万别告诉他什么皇帝啊什么武功啊，最好就把他往那种小市民的身份上引导，记得啊，千万别跟他提起他以前最执着的事情，不然他很可能真会疯的。”
阿碧为难道：“可是，南慕容的名声那么大，就算我不告诉他，他迟早也会打听到啊。”
我数落她道：“你就不会给他换个名字，比如叫什么慕容痴呆之类，隐姓埋名你总知道什么意思吧。”
阿碧想了想，点头道：“是，我知道了。”
我又瞧了瞧慕容复，见他偏着头看着我，明亮的眼中一片的迷茫，好象是在极力思索些什么，只是在我看过去的时候，他又低下了头，就像害怕与我对视一样。
南慕容……唉……遥想此君当年，玉树临风意气风发，迷倒不知多少红颜，尤其是那天在河边跟他打架那一场景，那真是……月明星稀儒雅飘摇，如诗如画，神仙一般。再看看他现在这痴呆样，可悲……可叹那……
“你家公子要不是以前干那多缺德事，也不会弄成现在这样。没办法，都是命。我看现在也只有你还对他一心一意的。阿碧，有空多带他做点善事，现在重新开始，还不算晚，他这么一个人，也不可能傻一辈子。”我轻轻一笑，说道：“一会师兄出来，你跟他说一声，我走了。让他以后逢年过节，代我与师父上柱香啊。”
阿碧奇怪道：“走？你又要去哪啊？”
我低下头，轻轻叹气，说道：“阿朱有难我能不去凑个热闹吗？别问这么多了，我得赶紧走了，不然一会师兄出来，我又走不了了。”一个抱拳，我扭头飞跑，听到阿碧在后面惊呼道：“公子爷，你去哪？”是叫公子爷，不是叫我，没关系，我继续跑……
一口气跑出了擂鼓山，我在路边稍作休息，立即又往北方辽国所在赶去。小镜湖事件，我只是保住了阿朱的性命，虽能间接影响到结局，却不知道对萧峰的命运有没什么影响。要是阿朱不幸挂掉，萧老大估计还是得自裁，于是结局照旧。反过来，如果先挂掉的是萧峰，阿朱照样得把自己当陪葬，还是悲情结局。可见这俩人缺一不可，只有确定两人都平安这戏剧才基本算完。不过事情都过了这么多天了，谁知道辽国皇帝有没被磨掉耐心，而且现在剧情进行到什么地步，我也不大清楚，只能报着点希望前去凑凑热闹了。
越往北方去，好象这局势就越紧张，街上的百姓已经出现逃难现象，军人一队一队在街上横冲直撞，凡有那闲心喝茶休息的人，张嘴就是辽军南下的事情，版本各个不同，可见此信息并没有公开，而只在地下传播传播而已。
丐帮的消息扩散速度虽然十分之快，可往往因为人多口杂而传变了味道，比如街上有只老鼠被踩死一事很可能会被传播成山上的老虎咬死十个人，其风牛马不相及的程度让人乍舌。
我是从来不相信路边乞丐嘴里的消息，毕竟上层下层的文化素养差别太大，但从这五花八门的传言中所包含的共有信息来看，辽国那野心皇帝是真的已经南下了。
人人都在往南搬迁，我却一直的北上，接近了雁门关，附近城市早已萧条到十户九空的地步。宋朝战乱频繁，老百姓逃亡的速度真堪称一绝，那拖家带口扁担挑娃的我已经遇到了好几拨，中途还有趁火打劫拦路抢粮的，不管什么包袱抱起来就跑。逃的逃，喊的喊，混乱一阵，再骂着吵着继续上路。
这就是乱世，没有王法，没有保障，没有安全，没有安定的乱世。
我记得有人说过，这天下，总是分久必合，合久必分，太平个一段日子后，人就开始无聊。就像婚姻这种事情，和睦一段时间，就开始互相找茬挑毛病，然后打啊闹啊，上到了法庭，把自己家的丑事抖搂出来让人笑话一通后，俩人又和好了。
人就是这么奇怪的生物，日子不好过的时候盼着和顺，真正和顺了吧，又想要找刺激。看来那个人之初性本善很不实际，应该改成人之初性多变才对。
雁门关此处的地界上，基本已经见不到任何老百姓了，而且此处还被划成了军事重地，闲人免进。关中城池早已驻扎了军队，整装待命，异常紧张。
我向来以为北宋这时候官军多昏庸，不可能听从丐帮的消息而集结兵力准备抵抗外敌，现在看来，这个守卫森严的就算辽国真的杀了过来，也未必讨得了什么便宜。细想想，好象北宋还很是出了不少名将，比如那个杨家将，只是不知道此时那姓杨的一家人是早已死绝了还是尚未出生。
我蹲在城池附近的山头远望关外动向，辽军应该是还没过来，所以这个戒严状况让我也没办法出关去近距离探察。而这一蹲，就蹲去了两天多，日日看着守关的士兵换班站岗，无聊的我骨头都要松了。
这一日依然是无聊的看士兵在城楼上走来走去，意外的发现视野里竟然出现了一个非盔甲生物。由于离的太远看不清楚，我只确定了此人是个比较文弱的书生一类人，因为他还没到关门口近前，就被人家门卫队员给推出老远。
连看了几天的盔甲，终于能换换眼神了，我又怎么可能不关注那局域的一小块地方。只见那个书生走上前去跟那些士兵比画了些什么，士兵很不耐烦的挥手让他滚蛋，他却不屈不挠的坚持比画。
宋朝的军队可不是我们敬爱的人民子弟兵，不听他们的话，其结果很可能是被随便冠上个罪名杀头。那书生当然也不是傻子，一看人家兵哥哥不耐烦开始亮家伙，马上掉转方向迅速的离开了。
此小小的插曲很快结束，我站起来活动活动筋骨，开始朝着山下移动而去。根据两天坐山观望得来的经验，再有一时半刻，就是他们换班的时间了。
雁门关此处的地势相当陡峭，狭隘的一方关卡，周围都是险峻的峭壁，想要出关，只能通过那个重兵把守的关门。我从山中隐没的缓道接近了关门，隐隐听到山中不远处有人呼喝怒骂的声音，并且那声音还非常耳熟。
在好奇心的驱使下，我又顺着声音摸了过去，在某片树丛中看到两个士兵立在那里，一个人手中掂量着一个钱袋，另一人对着地上的草丛踹了两脚，呼喝道：“还有呢？都给老子拿出来！”哦？抢劫？还是保家卫国的军人亲自上阵？这个政治问题是不是影响太为恶劣了些？
草丛中有人闷闷的回应道：“没有了……”这声音相当耳熟。
那当兵的又是几脚踹了过去，口中骂道：“你当爷是吃素的？你们这种细皮嫩肉的小白脸公子哥会出门才带这么点钱？”另一个嘿嘿的笑道：“不乖乖拿出来，咱们可就要一寸一寸的搜个干净了！”
被抢的那个可怜虫咳嗽了两声，气嘘的说道：“我……我真的没有了……”这个回答肯定无法让抢劫犯们满意，一个恶狠狠的踹了两脚后，另一个扑上去就开始扯衣服。布帛破裂的声音立即刺激了脑中的某个回忆片段，我大概是以闪电一样的速度蹿到了那俩抢劫犯面前，二话不说，一拳一个，当即创造出了一对重量级的国宝来。
“臭娘们！你给我等着！”两只败类连滚带爬的逃窜而去，我拍拍手，回头看看还窝在草丛里的无辜路人，一瞥之下顿时呆住，跟那人对望半天，终于反应过来，惊叫道：“为什么你会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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