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第28章：激愤难平

八月中秋，烟雨死斗，全真教早已将此消息散布天下。因战势太过猛烈，而吓跑了本欲观战的小人物，留于烟雨楼前的，全然是江湖之中的泰山北斗。

黄药师大闹全真教，令重阳宫上下恨之入骨，一旦对上，不杀个你死我活不可能罢手。而郭靖和柯瞎子这俩白痴自以为背负血海深仇，对黄药师的恨意比道士们是有过之而无不及。这一群人本就已杀得难解难分，若再加上一个西毒，恐怕黄药师只有束手待毙的份了。

我站在黄药师身后咬牙切齿死瞪他的背影，要不是他这个臭脾气，能把自己逼进这么混乱的境地里去吗？这么大人了做事情也不考虑一下后果，不光自己惹一身麻烦，还把我也拖下了水。打群架很有意思吗？我可不想为了他而破坏自己的淑女形象。

洪七三言两语忿忿不平的把争斗时间推后，场中道士先后退场，黄蓉扑在黄药师怀里委屈得一个劲瞪着郭靖吐苦水，黄药师安静的听了半天，一搂她肩膀，说道：“他既如此不识好歹，还念着他什么？不如早离了他，让他后悔去吧。”

他牵了黄蓉远远走开，只剩了我一个站在场中继续的死瞪他。他走到东，我瞪到东，他走到西，我瞪到西。不信我瞪不死你，不信你能一直装没看见这么糊弄下去！你敢指桑骂槐的教训我，我就敢把你瞪得挫骨扬灰咯！

“丫头，别瞪了，过来。”洪七拽着我的胳膊把我拖到了一边，老柳树下，郭靖也学我的样子瞪着黄药师直磨牙。洪七把我往郭靖旁边一丢，说道：“看看你们俩这德行，真不愧是师徒啊。”

“怎么拉？不行啊！你要不服气你也可以瞪啊！”懒得理会他，我继续的瞪。旁边这么多人瞪他，他居然还悠闲的跟黄蓉有说有笑，气愤！强烈的气愤！

洪七看了看黄药师，好笑道：“你这样子跟黄老邪那几天找不到你发疯的时候一模一样。这是不是就是报应？”

“谁跟他一样了？你看看他那目中无人的德行，越看越不顺眼。”他对着黄蓉笑得这么柔和，对着我时却那样冷淡，口口声声的要娶我，到头来说翻脸就翻脸。到底我还是个候补，到底还是阿衡重要！

洪七叹了口气，说道：“你们俩啊，都一样的口是心非。装吧，看你们能把这话憋多久。”

“你走开！别烦我！”我随手拣起个石子朝洪七丢过去，洪七侧身躲开，一摇头，坐到了郭靖旁边，看看我们俩这苦大仇深的模样，居然捂住了嘴开始偷笑。在我一个眼神必杀扫过以后，他立即挺身正容，朝黄药师喊道：“药兄，借你闺女来给我捶捶腿！行不！”

黄药师看也不往这边看一眼，两手一背，给了我们一个背影。黄蓉自发的跑过来，乖巧的蹲在他身侧开始给他捶腿。洪七又侧目瞪着郭靖，说道：“傻小子，你的狗爪子没给黄老邪打断吧？”郭靖低低应了一声，不情愿的开始给他捶另一条腿。

“蓉儿，说说，江南五怪到底是怎么回事？”洪七眯着眼睛开始找话说。

黄蓉看看郭靖，眼眶一红，连忙低头，哽咽着把事情经过讲述了一遍。洪七沉吟片刻，说道：“朱聪留言之上，那个没写完的字是怎生形状？”黄蓉当即折了柳条蘸上湖水将那半个字写了出来。

洪七左看右看，说道：“靖儿，这字不过才两三笔，你何以认定就是个东字？”

郭靖道：“不是东邪还会是什么？我师父死在桃花岛上，难道还会有别人杀他们吗？”

洪七摇摇头，转向我，问道：“丫头，别再瞪了，你说，这字可不可能是东？”

我瞥了一眼地上未干的水迹，接过黄蓉手中的枝条，在那三笔之上又加了数笔，构成了一个西字。在郭靖看着那个西字发呆时，黄蓉又把另一个没写完的字画了出来，经过我的加工，变成了一个杨字。

郭靖呆了呆，忽然一跃而起，说道：“不会的！那九阴白骨爪又是怎么回事？”

“梅超风的徒弟你都不知道是谁，你这给人当兄弟的也太失败了吧。”我扔掉枝条，不耐烦的说道：“傻小子，黄老邪这些日子一直没回过桃花岛，信不信我已经把话说到这了。欧阳锋来意不善，后面很可能还有别的埋伏，我劝你别跟着瞎参合了。”

郭靖愕然无语，只是盯着地上那团逐渐消失的水迹发呆。黄蓉揉揉眼睛，说道：“霜姐姐，你有什么话想跟我爹说？我去帮你说。”

我眼一翻，开始瞪她，寒意将小姑娘吓得一哆嗦，直接躲到了洪七身后，哀鸣道：“师父……”

洪七拍拍她的手，看着我无奈的叹道：“你难道就不能温柔点？天天冷着张脸到处的瞪人，脾气再好也要被你吓跑了。你是个姑娘家，别学得跟有些人一样，行吗？”

“我学谁了？”不让我瞪，我偏瞪。

洪七苦笑道：“又来了……真怀疑你是不是那家伙的亲闺女，算了，爱瞪就瞪吧，反正早就被瞪习惯了。”

亲……闺……女……他意思是这里还有人与我有血缘上的怀疑关系？不会吧。

我有些茫然，忽听喀啦一阵轰响，半空中居然撕过一道闪电，乌云已翻滚着遮掩住半个天空，湖面水雾迷蒙，竟似有场大雨即将袭来。远远传来锣鼓敲击之声，几艘悬着红灯，竖着官牌的大船朝这边驶近，没过片刻便已靠岸。从船上先后上来二十来人，高矮胖瘦什么样都有，最后一人金冠蟒袍，官架十足，往那一站，随意扫过楼前众人，满面得意之色。

欧阳锋凑过去与那个大官嘀嘀咕咕的咬耳朵，我也揪过洪七的衣袖，在他耳边说道：“那人是不是完颜洪烈？”

洪七点头道：“是啊。奇怪啊，他到这里来做什么？”

“他一金国王爷，跟全真的牛鼻子又有仇，敢大摇大摆跑这来观战，肯定有阴谋。咱们得事先准备准备，如果欧阳锋放蛇阵，完颜洪烈放毒箭火箭，烟雾腾起，看不清道路，该怎么撤退。”

洪七奇怪道：“你怎知道这么多？”

“你废话怎么这么多？我猜的不行啊。”使劲推了他一把，我抬眼朝黄药师看去，见他依然背对着我，不免愤然，小声的诅咒道：“你就得瑟吧，看一会那帮老杂毛怎么把你教训成猪头！”

“噗……”洪七的笑声从旁边传了过来，黄蓉躲在他身后惊恐的看着我，小声道：“霜姐姐，我爹怎么惹你生气了？”是啊，他怎么惹我了？不就是不理我吗？我干吗这么介意他理不理我？

洪七拍拍我的肩膀，刚要说话，欧阳锋的大嗓门便传了过来，说道：“七兄，等会不是不是真的两不相帮？”

洪七道：“什么等不等会？我说的是八月十五，到了时候你们愿怎样怎样，我才懒得管。”

欧阳锋笑道：“很好，就是这样。”他又转向另一边的黄药师，问道：“药兄，全真教与江南七怪寻你晦气，你是一代宗师，跟这些人动手未免有失身份，待兄弟给你打发，你只袖手旁观如何？”

黄药师冷哼一声，并不答话。欧阳锋看了我一眼，忽然大叫道：“还等什么等？动手啊！”

洪七蹭得站了起来，怒道：“你说话当放屁吗？”

欧阳锋哈哈大笑道：“现在子时已过，已是八月十五清晨了！”话音落下，他当先一杖，冲着某道士胸口点去。此番突袭，道士们立即结阵，此退彼上，瞬间将欧阳锋围在了中间。

欧阳锋嘿嘿一笑，钢杖舞得呼呼作响，或劈或扫或点或挑，一杆黑黝黝的重仗，竟被他使得像杆银枪，横扫千军，无人敢挡。全真七子本就弱小，如今六少其一，天罡北斗阵已不复存在，而唯一能够扭转大局的郭靖此刻光忙着瞪完颜洪烈去了，可说那六个道士在欧阳锋面前就纯粹是六只小蚂蚁。

这番争斗，就像是看欧阳锋的单人表演，见他耍猴一样不停转动钢杖，杖头两条怪蛇或伸或缩，或吞或吐，砸到谁面前，谁立即后退三迟，恐惧之情溢于言表，简直已不攻自破。

欧阳锋这一战简直是意气风发，得意得满脸堆笑，尾巴都要翘到了天上。忽见青光一闪，铿得一声巨响，他本砸向某道的钢杖被一杆青翠的玉箫挑起，黄药师冷道：“全真七子，只有我能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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