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章 同类
外界什么情况江栩并不知情，他感觉自己泡在一股温热的泉水中，这股泉水仿佛拥有力量将他刻意包裹。
暖意与舒适从四肢百骸涌来，一种无形的力量在修复他的灵魂，意识昏昏沉沉思维似乎停止了运转。
“你看，这孩子已经不适合做任务者了，要不要和我回去你自己定夺。”
“……我不想抛下他。”
“哦？”女人的声音带着兴味，“你对之前的宿主可不是这样，短短几十年就让你变了？”
“他是我养大的孩子。”白发少年站立在虚空之中，他穿着纯白的半袖与短裤，露在外面的胳膊与腿上都刻着莹蓝色的数据编码，那些数据时时刻刻都在发生变化，有那么几个瞬间似乎有数据溃散的迹象。
那个一身紫纱的女人站在他对面，明艳极具攻击性的五官美的不可方物，她勾唇一笑：“可你清楚，你早晚会被主系统回收，毕竟……你只是从他身上剥离的一串数据罢了。”
“我可以修改这孩子记忆中和你有关的部分，现在你和我回系统局补充能量还可以活下去，否则等到油尽灯枯的时候，你就会重新变成原始数据回到主系统身上。”
“到时候，哪怕主系统再次创造你，你也不是现在的C－818了。”
女人看了眼虚空深处，又转回来对白发少年说道：“你可要想好了，那个孩子虽然可怜，但不值得你搭上漫长的一生。”
白发少年抿唇。
理论上，女人说的没错。
对于他们这样可以化作人形态的高级系统来说，几十年甚至上千年也只不过是单纯的时间计量单位。
时间，对于他们来说什么都不是。
而宿主也不过是系统的临时搭档，等到宿主退休或死亡后系统会挑选下一任宿主，继续完成任务。
为了宿主搭上系统的一生，是最不值得的事情。
女人怀中抱着黑猫，有一下没一下的顺毛抚摸着，她看着白发少年再次开口。
“818，我们才是同类。”
来自世界之外的高维生物眼中只有三种人，一是同类，二是伙伴，三是任务的消耗品。
它们自诞生起就掌握了宇宙之间所有的算法，那些旁人求之不得的大道真理在它们眼中不过是不重要的条框。
它们出生之时就站在宇宙万物的金字塔尖，冷眼看着三千世界按照既定的轨道永恒不变的运转。
随手即可拨动规则，抬眼就能看穿迷障，就连所谓的世界天道也不过是遇到危险要向它们求援的“弱者”。
它们有着相同的傲慢，是秩序的庇护者，那是凌驾于虚空之上的掌权者所赋予的资格。
所以，它们才是同类！
而宿主，不过是伙伴罢了。
伙伴固然珍贵，却不值得搭上同类的性命。
“你看看你，在这个贫瘠的世界，能量稀少到连保护自己的宿主都做不到，不如和我回去，大不了重新选个宿主。”
白发少年一直保持沉默，没有同意，也没有拒绝。
女人一眼就看出了它的挣扎。
系统局是它家，但它也不愿放弃宿主。
白发少年忽然开口，但是他没有回答女人，反而是问了一个问题：“你为什么能来这个世界？”
女人像是听到了一个蠢问题，轻笑一声：“因为我强。”
朴实无华的回答，简洁且有力。
白发少年这才想起来，面前的女人是唯三的初代系统，是除了主系统外最强的系统。
也是除了主系统外唯一一个可以无视世界壁垒进行空间穿梭的统。
白发少年想到这一点，突然不爽的说：“那你为什么不带我和江栩一起回系统局？”
多带一个少带一个有什么区别嘛！
“……”女人像是又听到了什么蠢问题，皮笑肉不笑的看着白发少年：“这孩子企图崩坏世界规则，而且似乎已经撬动了规则的一角，你让我把他带回去是想让他被主系统用雷劈死吗？”
在女人看来，江栩还不如留在这个世界。
留在这个世界好歹能多活几年，回了系统局就得立马死。
以弱小凡人之躯成功改变世界规则，她几千年没见到这么疯狂的人类了。
上一个这么疯的人类已经被主系统处死了，所以这一个……还是不带回去比较好，毕竟是同类重视的伙伴。
同类对同类向来宽容，况且是年幼的同类。
女人见白发少年迟迟给不出答复，于是道：“我给你时间考虑，最多一个月我就必须离开了。”
女人挥挥手，虚无的空间开始消散，女人和白发少年的身影也变得模糊。
——
医院里，江栩在昏迷中接受了一波从头到脚的全套检查，最终检查结果出来后他立马被安排进了ICU。
而解雨臣几人则得知了一个堪称晴天霹雳的消息，简直算得上屋漏偏逢连夜雨。
他们还没消化好幻境中看到的东西，就被一张报告单打了个措手不及。
“什么叫全身器官衰竭！你们医院的破机器坏了吧！”胖子不可置信的把报告摔在桌子上。
但是很遗憾，机器是他们今年新换的，不可能出错。
谁也没想到这个结果，就连医生们都很吃惊。
谁能想到江栩这种一刀一个粽子，能跟黑瞎子打的有来有回的人，居然全身上下、从里到外没一处好地方。
几乎所有器官都有不同程度的衰竭，还有凝血障碍、原发性骨癌什么的乱七八糟的病。
不光里面哪哪都不好，就连外边的皮肤上也都是疤。
整个看上去就跟摔碎又重新粘好的玉瓶似的，放眼望去全是裂痕，脆弱到让人不敢触碰。
医生总结江栩能活到现在简直就是一个医学奇迹！
解雨臣摆摆手让医生离开，他动作略带僵硬的放下手里的检查单，下意识看向黑瞎子。
黑瞎子背对着他们站在病房玻璃前已经很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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