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奇怪的气氛
暮雪出了祥云殿,片刻也不耽搁,直接便出了皇宫,送她的马车刚刚离宫,另一边的青王轩辕修筠恰驰马进宫,两人一前一后,一个出宫,一个进宫,正好便错过了。
且说暮雪回到摄政王府,门前已经没了那匹奔宵马的尸体,想来是君铭宸已经回到王府遣人来将马尸给运走了。
暮雪也不大在意,下了马车,便直接迈着大步往断壁残垣的府门走,府门口十多个奴才正忙着清理被火烧地乱七八糟的府门,见到暮雪被好端端的送了回来,瞧着既没有被皇上斥责,也没被皇后为难,他们便更不敢再小瞧这个二小姐半点了。
一见暮雪上了台阶,众人便纷纷停下了手中活计,弓着身子,垂首而立,大气儿不敢出。
暮雪却仿似根本不在意他们的态度,提裙进了府门,待她从他们身边走过去才有一个小厮反应过来忙和另外一个小厮抬了软轿追上,道:“二小姐金尊玉贵,奴才们送二小姐回院。”
暮雪闻言却不曾回头,只一径往前走,道:“不必。”
两人摸不准暮雪的态度,哪里敢就此回去,看暮雪分明不愿搭理他们,也不敢多言,便只不紧不慢地跟在暮雪身后。
暮雪这才止步,回头冷声道:“我的话不想说二遍。”
她的声音虽不高,可却似冰刃凌冽,给人无限威压,两个小厮闻言再不敢跟着,噗通两声跪下,惊吓间暮雪已没了人影。
暮雪凭借着脑中记忆果真回到了原来所住的偏僻小院,这才确定脑中记忆是分毫不差的,她心下满意。
她进了院子,未上阁楼,便觉眼前人影一闪,眨眼间面前已有个红色身影挡在了楼梯口,一股干净的阳刚暖香如丝如缕地扑入鼻翼,暮雪站定,抬眸,迎上的是一双碧湖般清湛的眼眸。
那红衣男子飘落在楼梯口,站在台阶上,微弯着腰瞧着暮雪,欣长的身体将楼梯挡了个严严实实,见暮雪抬眸瞧向自己,他当下一笑,薄唇轻勾,低声道:“你回来了。”
暮雪本已迈步要上台阶,谁知那红衣男子突然不知从何处闪了出来,他衣襟上还带着夜风的清凉之意,显是一直在外侯着。她手势不及,差点撞在他的胸口,她因要上台阶倾着身体,他因盯着她,微弯了背脊,这便使得她的身体像镶嵌在了他的怀中一般。
她抬眸,见红衣男子黑黢黢的眼底清晰的倒影出自己的人影,好像她是他珍藏在眼睛中的宝贝一般,他眼眸笑盈盈碧波一转,她的身影便也跟着翻涌像要被吞噬进去,她没忍住往后仰了仰身子。
见她躲开,鼻翼间那股女儿芳芷香气飘远,红衣男子留恋地又吸了口气,这才抬手,托起一个白玉小瓷瓶来,目光转到暮雪的脖颈上,道:“这伤疤还疼吗?对不起。”
红衣男子那句对不起说的极为自然,瞧着暮雪肩颈上的那道青紫淤痕目光极为柔软,他说着又指了指自己咽喉处被暮雪捏出的一大片红肿,有些讨好地又道:“你瞧,如今我和你一般了,你莫再生我气,可好?这药抹上不出半月准能去疤,味道也好闻,你试试……”
红衣男子没多做解释,可暮雪却不明白他在为什么道歉。她肩颈上这伤疤明明是前几日夜子月所伤,和他有什么关系?
难道说早先暮雪被夜子月推落水那晚他明明就已在这里,且是知道的?可他却眼睁睁瞧着暮雪溺于水中?而如今她引起他的兴趣,这男人便心疼愧疚了,倒道歉起来了,这么说在马车上时,他根本就没有被她迷惑,只是因为他想,这才叫她锁了他的咽喉。
他是想像暮雪那样尝尝呼吸不出,快要气绝的滋味,想和暮雪一样弄出这么一道伤痕来打动她的心,表现他的深情吗?
男人果真都如此,有情时为你怎样都不为过,而绝情冷情时,你便是死都换不来他一个眼神。这会子道歉又有何用,那个可怜的女人早已经被这个冷酷的现实给折磨地香消玉殒,凄凄切切地死了。
道歉?叫她莫生气,简直可笑!
暮雪本是心冷之人,在她看来,谁都没必要为他人的性命负责,暮雪被夜子月推落水,红衣男子和暮雪非亲非故,没责任阻止暮雪,换做是她当时在此,也只会冷眼旁观。故而暮雪本对此无所谓,也谈不上生气,可此刻红衣男子这一道歉,却不知怎地就叫她突然不受控制地生出一股恼恨和无名火来。
她蓦然便冷了神情,抬手便挥开了红衣男子拿着瓷瓶的手,双眸眯起,厉声道:“滚开!我不稀罕你的药!”
红衣男子显然没料到暮雪会突然情绪激动,不防之下,那手被暮雪扫到,白玉瓷瓶脱手飞出,啪的一声掉在地上摔成了几片,一股清冽的草药香气散发了出来,随着夏夜清凉的风飘了起来。
瓷瓶碎裂,暮雪未曾瞧上一眼,她一面抬手去推红衣男子,一面便欲绕过他登上楼梯回闺房去。
可红衣男子却站定了,任她怎么推拉就是不动弹,身影如山一般地矗立在楼梯口。
TMD,之前她明明觉着这厮挺清瘦的,怎么没有发现他这么高大,一个人堵在这里就生出一道高墙来了!
暮雪推也推不开,扯也扯不动,绕又绕不过去,这才一面心中腹诽着,一面恼恨地再度抬眼盯向红衣男子。却见红衣男子身影笔直地站着,一双月光下尤为深邃的眼眸正一瞬不瞬地盯着青石地上碎裂的白玉瓶子,月影照在他的身后,他的面容背了光,显得有些模糊,只是那僵直挺立的背脊,坚持的姿态,还有幽深而凝然不动的眼神,却都叫暮雪心头微跳,只觉这男人浑身都散发出一股被伤害的疼楚悲伤。
一点点心意被糟蹋的愤恼,一点点诚意被践踏的气闷,一点点隐忍不发的难过……
这样的他,像是一头受伤的野兽,脆弱却又隐含危险,可又莫名叫暮雪生出一些内疚来。
她怔了下,蹙了眉,感觉到男人的目光从地上的碎瓷片上转向自己,她却又瞬间冷了面色,倨傲而不耐地扬了下巴,目光亦灼灼然地对着红衣男子。
两人一上一下对视着,分毫不让,一个眸光深幽似海,悲喜不辩,一个翻涌如火,熠熠似冰。
“小姐?呀,这药怎么碎了!”
方才瓷瓶破裂声显然是惊动了屋中的馨瑶,她出来见暮雪站在楼梯口,心里一喜,算是安心了,她只高兴于小姐安然从宫中回府了,哪里还能注意到暮雪和红衣男子之间气氛不对。
她蹬蹬的下了楼梯,就闻到了那股药草味,见瓷瓶碎裂几片在月光下闪着光,她不由就惊呼了一声。
她这话倒是打破了方才的古怪气氛,红衣男子瞬间似舒展了浑身僵硬的筋骨般,抱着手臂靠在了栏杆上,由着馨瑶惊呼着跳下楼梯跑去捡起那瓷片。
暮雪也面色如常地站定,却见馨瑶捧了两片那碎瓷,满脸可惜的道:“都沾上土不能用了,好可惜,公子忙了半响,亲自从后头采的草药研磨成的药泥,小姐抹上脖子一准就能消痕,费了那么多功夫,怎么就碎了呢,早知道方才奴婢该留些不装瓶了呢。”
暮雪倒没想到药会是红衣男子自己亲手做的,听馨瑶这般说,她垂了下眸,这才道:“碎就碎了,瞧你眼皮子浅的,女孩子这样容易将中山狼认成人蓄无害的小狗,人家冲你摇两下尾巴便跟着走,小心被啃地掉渣都不知道找谁哭去。”
她说着越过抱臂斜靠在栏杆上的红衣男子便往阁楼上走,红衣男子听她骂自己是别有居心的中山狼,又将他的好心好意说成是摇尾巴,不由抿了抿唇,在暮雪经过时传音入密。
“女人,太疑心凉薄了不好,会提前衰老的,暮雪,我怎忍心你未老先衰呢,所以你要想就此气走我,那只怕是不能的。”
他这话说的带着七分玩笑,三分认真,入了暮雪的耳,直令她差点又皱起眉头来。
她本来在马车上时因被红衣男子知道了她会机关的秘密,故而打算将此人留在府中寻机会处理了,可谁知还没进府便被皇帝召见,皇帝要见她无所依持,自然不能不去,可她离开这会子,足够红衣男子将话传出去了,此刻再留红衣男子在身边杀掉这厮说不定还要招来祸事。
她唯今已回到府中,馨瑶自不用红衣男子来照看,这个危险的男人自然是有多远给她滚多远的好。
他既不愿走,她便赶他走,谁知她的心思他竟猜地到,这男人心思太细腻,人也太危险,今日她累了,便权且由着他吧,明儿一定要想个法子甩掉他。
暮雪想着,只当没听到男子的话,径自上了阁楼,甩上了门。
房门嘭地一声被关上,察觉到小姐的拒人千里,馨瑶身子抖了下,总觉着小姐对眼前这位公子之间有些奇怪,她又狐疑地瞧了瞧,见那男子依在栏杆上,勾着唇瞧着天上明月,似乎心情还不错的样子,一时便更加疑惑了。
晃了下头,馨瑶决定以后还是莫再试着理解小姐和这位公子的想法的好,她的脑子明显跟不上,多想只能折磨自己。
想着,馨瑶便也不再搭理那男子,福了福身也跟着暮雪上了阁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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