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73章 实验品们

沉默了几分钟后，灰烬女士的声音响起，并非通过空气传播，而是直接、清晰地回荡在索什扬耳边，那声音中性、冰冷，带着某种非人的回响，如同风刮过嶙峋峡谷：

  “您...真的回来了吗。”

  黑色斗篷的巨人缓缓抬起一只手，掀开了兜帽的一角，阴影中，似乎有非人的金属光泽和幽绿色的双眼一闪而过，但看不清具体形貌。

  片刻后一个低沉、平稳的声音响起，与灰烬女士的精神低语形成鲜明对比，却同样清晰。

  “我不是你们等的人，但...我想知道，究竟是什么人在搞鬼，我来了解关于阿兰图斯家族的事。”

  他微微转动那巨大的头颅，扫视着洞穴和其中幸存的人们。

  “当然，其他事我也一并会考虑。”

  灰烬女士沉默了片刻，那镰刃的刃尖似乎微不可查地调整了角度，然后收到背后。

  “请跟我来。”

  两人跟着对方，进入一条穿过那天然的钟乳石帷幕，后面并非死路，而是一条向下倾斜、人工开凿痕迹与自然岩洞结合的秘密通道。

  空气愈发阴冷凝滞，带着一种陈年的尘土气息和更深处的、难以名状的微弱异味，岩壁上开始出现一些模糊的、线条粗犷原始的刻画，描绘着狩猎、星象以及一些扭曲怪异的形体，像是远古部落的记忆残片。

  通道尽头，是一扇利用天然岩缝修整而成的厚重石门，材质非石非金属，表面粗糙，泛着暗淡的冷光。

  灰烬女士并未推门，只是抬起一只包裹在防护服中的手，轻轻按在门扇某处，无声无息地，沉重的石门向内滑开，露出一片昏暝的空间。

  这里比外面的主洞穴小得多，但异常高耸，形成一种压抑的穹顶感，几根粗大的、布满螺旋纹路的天然石柱支撑着顶部，石柱表面镶嵌着发出幽绿色或暗蓝色微光的荧光真菌，提供了唯一的光源。

  空气中弥漫着更浓的陈旧气味，混杂着一丝腥甜、焦灼和……辐射尘埃般的刺鼻感。

  地面中央是一个凹陷的石坑，里面似乎有粘稠的液体在极其缓慢地流动，反射着诡异的光。

  而在这石室中，早已有三位形态各异、同样散发着非人气息的存在等候着。

  第一位盘踞在石室最内侧、靠近那散发腥甜焦灼气味源头的，它属于生活在遥远剧毒海渣滓海边缘的巴克侯部落，外形大致呈现为一种令人不安的类人蛇形：修长蜿蜒的躯干覆盖着湿滑、泛着油腻虹彩的暗色鳞片，这些鳞片的缝隙间不断渗出粘液，滴落在地面发出轻微的嗤嗤声，腐蚀出细小坑洞，它没有明显的下肢，尾部在阴影中盘绕，上肢则相对纤细，末端是生有利爪的三指手掌，它的头部狭长，吻部突出，眼睛是两条细长的、散发着不稳定幽绿色微光的裂缝——那光芒并非反射，而是源自其体内，带着有害的辐射感。

  巴克侯部落的游牧民称呼其为黑坑之灵，它也加入了对辛德拉科的直接攻击，此时在它的躯体上还能看到能量武器制造出的焦痕。

  它微微张开的嘴中，隐约可见细密的尖牙和分叉的、不时探出的舌头，虽然此时它静止不动，如同从毒液中凝结的雕像，只有眼中微光和鳞片下肌肉的偶尔蠕动，显示其生命的存在，但当注意到缓缓脱去长袍的索什扬后，它闭上了嘴，转而发出嘶嘶声。

  第二个在石室一角，几乎与一片布满孔洞的岩壁融为一体的，它是乌尔纳格部落的鬼影赫拉米特，本质上是一只海拉螨甲虫，其厚重的、深褐近黑色的几丁质甲壳上布满了战斗留下的划痕、凿坑和奇异的、如同符文般的天然纹路，一些纹路的凹槽里填充着发光的矿物粉末。它的体型比寻常用于驮运的海拉螨要庞大近一倍，六条粗壮的节肢深深扣入岩石地面，显得稳如磐石，最奇特的是它的头部：原本应是口器和小眼睛的位置，被一层半透明的、不断微微搏动的肉质膜状物覆盖，下面隐约有复杂的光点流转，仿佛形成了某种原始的、集群式的感知与思维器官。

  第三个则佝偻着身躯，站在一根发光石柱旁的阴影里，它是卡托卡部落的风暴舞者，它的形态最为接近“人”，但却是极度扭曲、放大的版本，身高接近四米，却始终保持着一种近乎折腰的驼背佝偻姿态，使得它看起来像一团移动的、由破布和枯骨构成的阴影，它身上包裹着层层叠叠、污秽不堪、看不出原本颜色和材质的破烂长袍与布条，这些布条着它身体的摇晃而微微飘动，边缘破碎。

  从那些破布的缝隙中，只能隐约看到其干瘪、灰败、仿佛失去所有水分的肢体皮肤，紧贴在异常粗大的骨架上，它只有一只眼睛暴露在外——在应该是面部的位置，一条破布的缝隙中，一颗硕大、浑浊、布满血丝且不断缓慢转动的黄色眼球，正毫无感情地注视着进入者，最令人头皮发麻的是它的手臂：并非两只，而是五条，这些手臂从它佝偻躯干的不同部位伸出，有的长有的短，有的粗壮如梁木，有的枯瘦如柴枝，关节扭曲的角度违背常理。

  每条手臂的末端，是形状各异、但都绝非正常人类的手掌——有的如同兽爪，有的指尖锐利如针，有的则更像是扭曲的触须团，它一动不动，唯有那只独眼和破烂布袍的轻微拂动，显示其并非死物。

  灰烬女士走到石室中央，站在那粘稠液坑的边缘，转过身，面向三位同侪与两位外来者。

  索什扬此时已经脱去了长袍，露出了自己的动力甲，他扫视了三个奇形怪状的存在，短暂的思考后，突然猜到了它们可能的来历。

  “如果我没猜错，你们...是在魔蛛大帝的实验室里诞生的，对吧？”

  原本他想说废弃的试验品，但觉得这样好像有点伤人，于是改了一个说法。

  听到他这么说，精魂们都有些躁动，然后风暴舞者开口了，它哥特语不标准，像是破掉的放音机。

  “灰烬说，主人归来了，可是你不像主人。”

  “我不是他，但和他有很深的关系，你们知道黄金蜘蛛城在哪吗？”

  听到索什扬问起黄金蜘蛛城，那只巨大的海拉螨发出了类似敲击岩石的哒哒声，然后又变成一种含糊的语言。

  “剑姬们...没有告诉我们...我们...只是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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