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80章


塞塞奇西亚。

这座在西部地区大名鼎鼎的一线城市,如今城内氛围却是显得一片死气沉沉。

究其原因,无非是近期西部地区的连连动荡。

但凡是个懂上网冲浪的亦或会看报纸的,谁不知道现如今新皇执行官魔王正在率兵四处掠夺扫荡,所过之处血流成河、官商片甲不留!

就是一个十足的煞星!

被这种恐惧笼罩,惶惶不可终日,城中还有朝气活力那才有鬼了。

当然也不能这么说,朝气还是有一些的,不过那都是属于庶民的欢喜,与他们这些大人物有何干系?

在这种氛围的笼罩之下,已然是有不少心虚怯懦之辈扛不住压力,连夜拖家带口逃出塞塞奇西亚。

在他们看来,那魔王既然蛮不讲理,那自然也不可能放过他们这座与隍燎相近的大城市,所以此时不跑更待何时?

莫非真要等那魔王杀进城,一家老少皆被他残忍杀害不成?!

正因如此,哪怕皇城派来的援军已至城中,更有怒睛王这么一个顶尖强者坐镇,但依旧压不住这种蔓延的恐慌。

原因无他,他们自家人清楚自家事,不愿将性命完全托付给对方。

该说不说,这种决定还挺正确,只是……

天下之大,他们又能逃到哪里呢?

城楼之上,金须赤发的怒睛王斜倚栏边,手中茶盏氤氲着轻雾,正悠然品茗,静观檐外雨丝斜飞。

似乎就连老天爷也察觉到了即将到来的动荡,山雨欲来的压抑漫在空气中,连天色也沉得发暗。

忽地,杯中茶水毫无征兆地漾开一圈细微涟漪,不过指尖轻颤般的微澜,却让怒睛王瞬间敛去所有闲态,金瞳骤缩,虎目陡然圆睁。

他猛地起身,巨人般的身影站在城楼之上,透过鹅毛细雨眺望远方。

那如鹰隼般锐利的视线在密雨帘幕中飞速扫过,最终如利箭穿透雨雾,死死锁定在百里之外那支正裹挟着烟尘、轰然疾驰而来的钢铁洪流之上!

一种难以言喻的悸动油然而生,迫使他的视线不由自主从钢铁洪流之上移开,落到那带头冲在最前方的人影身上。

仅是一眼!就这么一眼!

当视线穿透雨幕,望见那名为魔王的执行官负手立于狂蛇巨首之上,百里疆域瞬间被沙暴席卷、天地为之变色的刹那,他周身血液骤然冻结,脑海中更是一片死寂的空白。

“呵……”

良久之后,怒睛王释怀的笑了。

“阿难陀舍沙都来了,老夫打沙暴圣君,真的假的?”

……

怒睛王,本名闻昭。

因天生异瞳好似怒目圆瞪凶煞十足而得名,曾南征北伐平定诸多灾殃,立下赫赫战功,是为朝中武官首脑之一,与冰牙王齐平的存在。

唯一的区别,便是后者不喜当今朝中风气,借着东风干脆回到北境冰原当土皇帝,对朝中一切事宜不管不问,听调不听宣。

而闻赵则选择扎进朝堂庙宇与士族势力分庭抗礼,以防他们一家独大,只手遮天。

现如今,因为新皇派还有各地崛起造反的异乡人们虎视眈眈,局势内忧外患,他不得不出面表示一二。

但坦白说,闻昭这趟率军出征,根本就没有建功的打算,只是单纯来走个过场,顺便给新皇派提个醒,让他们闹归闹,别太过分越界。

按理说的确是这样没错,在怒睛王看来,自己在塞塞奇西亚落脚的消息应该不胫而走,只要新皇派不是傻子,应该都会非常默契地绕过这座城,转而进攻别处。

如此一来,大家都好有个交代。

但谁又能想象到眼下这种情况呢?

明知自己在塞塞奇西亚还要率兵进攻也就罢了,关键甘愿给魔王当坐骑的这头流沙巨蛇又是怎么回事?

怒睛王张了张口,一时竟是不知道该如何表达自己惊涛骇浪的心情。

阿难陀舍沙。

这个名字对于他们来说肯定不陌生,大名鼎鼎的沙之魔王兽,曾以沙暴掀起了诸多大灾难,给当地造成了许多难以挽回的损失。

正因如此,早在很久之前它就已被女皇调兵封印,镇压在某个地方。

怒睛王虽从未真正见过它,但画像却是看过了许多遍,尤其是皇宫中那些以古老祖灵为图腾编织而成的辉煌庭柱,更是惟妙惟肖栩栩如生。

据说这些庭柱乃是女皇亲手打造,其内更是蕴含着一丝祖灵之力,直面它们,就仿佛直面这些传说中的古老祖灵。

阿难陀舍沙便是其中之一。

只不过在图腾上它是一条头顶天星、背负万丈金光统御沙漠而生的伟大圣蛇!

直视图腾,便宛如置身干旱的荒芜大沙漠。

闻昭也曾不止一次感慨造化弄人,竟让这么一头被誉为圣君的古老祖灵,堕化为了失去自我的疯狂魔王兽。

相应的。

正是因为它这个前车之鉴,才推动了后来女皇锻造五昧藏劫器,专用来吸收并净化众生香火中蕴含的信仰之毒。

然女皇虽以通天之能造出了这种造福万民的祭祀圣器,却也无法挽回阿难陀舍沙的神智,只能将其永久镇压,直到彻底磨损死亡的那一天。

不久之前,怒睛王曾听闻沙芈国灭亡,疑似阿难陀舍沙破封而出的传言,留了几个心眼。

但因为并无实质性证据,朝堂之上的士族势力不以为然,全当是捉风扑影的谣言。

至于闻昭,倒是留个心眼稍稍关注一二,确实发现近期沙芈国遗址附近频繁出现了不少来历不明的地震波动。

但同样的,没人对此细致调查。

在朝堂上斗了这么久,闻昭可太了解这些士族出身的大小官员心里在想什么了。

无非是认为沙芈国遗址位置过于偏远,山高皇帝远远水救不了近火,加上自身性命无忧,没触及到自己的利益,不愿意出钱出力罢了。

还美其名曰不愿劳民伤财,嘴上一套一套的说得冠冕堂皇,实际上那点龌龊心思人尽皆知。

只是怒睛王万万没想到,他们派出去的斥候怎么找都没找到的阿难陀舍沙,竟然已跨越千万里来到了西部地区,并且最诡异的是,竟然还成了新皇执行官的坐骑!

是的!

此时此刻,那自百里开外卷起漫天尘沙震颤大地而来的流沙巨蛇,便是女皇曾经的眷属,早已失去自我陷入疯狂的阿难陀舍沙!

即便它体型大幅缩水,怒睛王依然能够认出来它的真实身份!

那种举手投足间一言一行便可令亿万万沙砾臣服映照天上群星的伟力,唯有昔日的沙暴圣君阿难陀舍沙办得到!

可是!这位传说中执掌沙暴的古老祖灵,不是本该陷入疯狂,彻底失去自我了么!

怒睛王很肯定,目光所及之处这头正在朝塞塞奇西亚蜿蜒疾驰而来的流沙巨蛇便是真正的阿难陀舍沙!

从它眼中不见丝毫嗜血的癫狂,六只金褐蛇瞳里尽是神性的威严与理智的清明。

它是阿难陀舍沙,却又并非世人所熟知的那个象征灾厄的沙之魔王兽!

它……乃是沙暴圣君!统御沙漠的主宰!

心中似有明悟,闻昭嘴角扯出一丝艰难的苦笑,事到如今,他算是明白对方为何敢无视他们,大摇大摆冲击塞塞奇西亚了。

“老夫打阿难陀舍沙,真的假的?”

身体各处的狰狞刺青传来难言的悸动战栗,闻昭能与自己的战蛊感同身受。

那是一种源自血脉层次、生命位格上的碾压,充满了绝对的上位压制!

他闻昭何许人也,当朝怒睛王!

手中几大战蛊跟随他南征北战,经历血与火的考验,能令它们感受到恐惧的存在寥寥无几。

每一个,都是超脱于生态链的顶尖传说!

这无疑又是证明阿难陀舍沙真实身份的又一强力佐证!

无需他多言。

随着钢铁洪流与伴随阿难陀舍沙而来的沙尘暴越来越近,哪怕身处城楼之上,怒睛王依然能感受到脚底传来的绵延震颤感。

连他都是如此,更别说城中的市民百姓。

屋檐上雨珠飞颤抖落,茶几上原本静置不动的弹珠顺着微微震颤倾斜的桌面滚落一地,天花板上的吊灯嘎吱哐当作响不停。

种种迹象表明,地震已至!

“呜~呜~”

骤然间,沉闷如雷的喇叭响彻全城,此乃紧急预警,一经鸣响便表明有敌人袭击!

“敌袭!敌袭!敌袭!”

盘旋于雨幕之中侦查四方的飞鸥归来,带来了令人两眼一黑的坏消息。

魔王率领的大军正在雨中疾驰穿行,即将大军压境,兵临城下!

一时之间,城内不少人浑身一颤,猛地打了个激灵。

要么目露恐惧之色,要么深深哀叹。

这一天终究还是来了。

纵使早有心理准备,但当这一天来临,内心深处说不惊慌是不可能的。

比方说塞塞奇西亚的城主。

他自认为自己并非古金王氏的走狗,上任到现在所做过的坏事就是利用职务之便捞了一点小钱补贴家用,应该还算不上骨子里坏到流脓的类型。

常言道水至清则无鱼,自己又没干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无论对谁都是和和气气左右逢源,无非是贪点小钱在夹缝中生存罢了,应该犯不上杀头之罪吧?

当然,之所以没走,并非是底气十足笃定自己罪不至死,而是他实在走不掉。

怒睛王他们的到来美其名曰落脚镇守,实际上也把他给看出了。

天知道他有多羡慕那些早早逃出城奔走四方的达官显贵。

所幸早在之前,他也把自己家眷送到了其他地方避难。

“唉……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家中,塞塞奇西亚城主经过一番激烈的思想斗争,最终还是认命般地轻叹了一口气,艰难拍拍裤腿起身,转身独自一人走入屋内。

不多时,他换了一身正装行头出来,对着全身镜整理了一下领带,仿佛在收拾遗容遗表,完事好上路。

此时此刻,城中早已乱成一团。

大街上随处可以看到怒睛王带来的平叛部队正急速往城门方驰援,家家户户关门闭窗,短短几分钟的功夫,大街小巷便已空无人烟,冷清一片。

“唉……”

塞塞奇西亚城主深叹一声,召唤出自己的战蛊,乘上它飞往城楼处。

“将军!情况如何?”

城中有黑影划过天际疾驰而来热爱,如漆黑流星破开雨幕直落城楼。

来人是一个背生宽大水翼的虫人男子,正是怒睛王最为得力的年轻副将。

此次出行平叛,亦是随行而来。

“部队已集结完毕,随时可以进行阻击!”

年轻副将一边汇报,一边用惊疑不定的目光眺望远方朦胧一片雨幕。

他着实没想到,这个叫魔王的新皇执行官竟如此猖狂,明知道他们在这里竟然还敢打过来。

明明只需要稍微绕一下路,大家便可以当无事发生过,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现如今你主动送上来,这仗他们不打也得打了!

要知道而今朝堂上看自家将军不爽的畜生可大有人在,万一被他们抓到把柄,对将军非常不利!

尽管嘴上不说,但年轻副将心里对新皇派此举还是颇为不爽的,尤其是这个叫魔王的,简直不知所谓,不理解好赖!

“嗯,传令下去,没我的命令,谁也不许擅自行动!”

“是!”

虽然有些奇怪将军大人为何会短暂沉默片刻,但年轻副将没有多想,干脆利落地传令三军。

军人,服从命令乃是天职,他更不会质疑怒睛王的任何决定。

毕竟他老人家打过的仗比自己吃过的盐还要多,从他能活到现在且战功赫赫足以说明,他做的一切决定都是对的!

“闻将军!情况怎么样了,那魔王当真要袭击我们塞塞奇西亚?”

又是一道吆喝从远处响起,是塞塞奇西亚的城主,他骑着自己的瓢虫战蛊飞到城楼上,眼中尽是散不尽的忧愁。

“五分钟之内吧。”

怒睛王淡淡给出了一个准确答复,只需五分钟,他们的视野之内便会出现一支数十万计的钢铁洪流大军压境,阵仗可比魔王最初袭击隍燎两地大多了。

闻听此言,城主脸色唰一下惨白无比,呆愣半晌过后,方才勉强挤出一丝难看的笑容。

“闻将军,你肯定不会看着塞塞奇西亚沦陷的,对吧?”

事到如今,他只能将最后一丝仅存的希望寄托于怒睛王身上。

“……”

闻昭沉默回应,既没点头也未摇头,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对于城楼各处严阵以待的驻城守军乃至女皇军而言,都是一场难以等待的煎熬,每一分都度秒如年。

由大地传导而来的震感越来越强烈,直到视野边际被朦胧雨水覆盖的地平线上,逐渐隆起一条浩浩荡荡的银白长线。

他们携风暴而来,卷沙尘漫天雷鸣滚动,带来诸神的愤怒。

雨越来越大,细密的雨水冲得人睁不开眼,偌大塞塞奇西亚市,在他们面前就如同一座摇摇欲坠的小土堡。

没人会怀疑这支军队能否碾碎他们,哪怕是身经百战的女皇军,也不禁握紧了手中的武器,内心紧张地安抚身旁躁动不安的战蛊。

他们……当真要以血肉之躯硬撼这支钢铁洪流?

咔哒、咔哒……

械能机兵们整齐划一地步伐在茫茫雨天之中震彻四方,沉默而肃杀地跟随为首的身影兵临城下,在距离城门三百米开外的地方驻足停顿。

直到骤雨撕开天幕的刹那,城楼上绝大多数紧张不安的守城军人才得以看清暴雨之中,那俯瞰众生的魔王座下赫然盘踞着一头吞吐流沙的巨蟒!

流沙构成它的蛇鳞,泛着戈壁落日般的暗金光泽,六只竖瞳如熔金铸就,每颗瞳仁里都流转着睥睨万物的神性威压!

它只是微微抬首,其目光便让整座城池的风雨都似要凝滞!

每一头战蛊尽皆狂躁哀鸣,哪怕最为信任的主人在身旁也无法安抚分毫。

来自绝对上位的血脉威压,未经开战便摧毁了它们的战意、斗志!

塞塞奇西亚城主双手死死扶住墙砖,以此保证自己不会因为腿软而瘫倒在地,他咬紧牙关,努力吞咽唾沫维持住最后一分体面。

“嗯?”

陆安似有所感,抬头望向城楼方向,目光锁定那傲立城楼之上抱手眺望而来的高大身影上。

金须赤发,怒目恶煞……

结合奥琳娜的情报,应该就是女皇派的忠实拥趸怒睛王无疑了。

想不到他竟然在这里。

说实话,对于怒睛王出现在此陆安多少是有些意外的。

但也在情理之中吧,因为来之前,他就没怎么调查过塞塞奇西亚的情况,人家跑来这里倒也合情合理。

尽管塞塞奇西亚出现了这么一尊战斗力堪比宇宙至强级别的顶尖武将,但陆安并未有丝毫凝重之色。

相反,他心态比以往还要放松。

至于为什么……

“你就是新皇派最近声名鹊起的魔王吧!真是久仰大名了!”

他还没说话,城楼上的怒睛王就先一步开口,主动打起招呼,声音穿透雨水,震耳发聩。

“既然知道,你还要拦我?”

“哼!魔王,你别太嚣张了!你千不该万不该做的事,就是来塞塞奇西亚!”

怒睛王身旁的年轻副将忍不住开口冷哼,满脸写着不悦怒斥。

你说你好端端的给古金王氏找麻烦就找麻烦吧,干嘛非得跑到他们这里来。

他寻思他们来之前还挺耀武扬威的,根本没隐藏行踪啊。

还是说……这家伙就是故意的!

岂料此言一出,陆安还未有所表示,怒睛王脸色就先一步变了。

“古达丹,住口!”沉声呵斥之下,年轻副将立马乖乖闭嘴。

“我不该来?怎么?这里是你们的地盘?”

城外,陆安轻笑一声,旋即也不给他们继续唇枪舌剑的机会,轻轻伸手拍了拍屁股底下的大脑袋。

“我如果没记错的话,这片西部地区应该是你的地盘吧,对此你怎么看,阿难……陀舍沙?”

陆安咬字很轻,但这几个音节所组成的名讳却蕴含着万钧之重,冥冥之中勾连天地,竟是引得雨幕惊起滚雷,平地升起龙卷沙暴。

仿佛连天地都在承认这个名字所背负的重量!

落到年轻副将乃至城内每一个市民耳中,脑海深处都不由自主响起蛇鸣,万千炎阳勾勒而成的金线彼此相连,交织成一幅古老的巨蛇图腾。

礼赞沙暴圣君——阿难陀舍沙!!!

巨蛇头顶苍穹,万千沙漠子民围绕它匍匐四周,礼赞它的伟岸,共沐它的无上荣光!

噔、噔、咚!

这一刻,不知多少人仿佛身临其境屏住了呼吸,心脏都为它的伟大而停止了半拍。

城楼之上,风雨之外。

一切的一切万籁俱静,再无人高声言语。

见此情形,怒睛王闻昭不由苦笑连连,彻底打消了心底的最后一丝疑虑。

他一个翻身从城楼之上一跃而下,巨人般的身躯重重落到泥泞之中,砸开大片积污雨水。

他重重拍打了一下衣袖,而后视地上积水如无物,重重半跪在地,低头行礼。

“吾——女皇麾下怒睛大将·闻昭!”

“见过沙暴圣君·阿难陀舍沙大人!!!”

他雄声如雷,响彻天地,余音在雨水之中久久回荡不休!

“女皇陛下的人,你认得我?”阿难陀舍沙打量着他,不由满意颔首。

看得出来即便而今女皇失踪,也同样有一批忠实的信徒坚定着自己的信仰,一刻不曾改变。

怒睛王闻昭,有着一颗不忘初衷的赤子之心!

“沙暴圣君的圣威圣名,何人不知何人不晓……”

闻昭苦笑,别看他已经一把年纪了,但在阿难陀舍沙面前,和乳臭未干的孩童没什么区别!

但同样的,他那看似镇定的脸上神态也难掩一丝见证历史与奇迹的激动。

这可是早已疯魔的沙暴圣君阿难陀舍沙啊!它终于从无尽的癫狂沉沦中重新找回了自我!

在此之前,竟然没有半点风声!

“沙暴圣君?我看……应该是沙之魔王兽的凶名吧。”

阿难陀舍沙吐着信子,见他神色尴尬不由嘶笑道:“别紧张,我知我曾经酿成的大错,更不会逃避这些过错,沙之魔王兽的蔑称,我心甘情愿接受……”

城楼之上,名叫古达丹的副将乃至所有人尽皆神色呆滞,大脑一片空白。

沙之魔王兽、阿难陀舍沙、沙暴圣君这三个名讳以及所代表的诸多含义,在他们脑海中回荡不休。

十万个为什么的不解与困惑占据了内心,千言万语死死卡在喉咙当中,艰涩得口干舌燥。

“你既是女皇之人,就不该阻止吾等进城。”

阿难陀舍沙语气温和,轻声道:“你口中的魔王,正是将我从无边折磨之苦海中解救出来的恩人,若非汝等并非沙漠子民,早当以圣礼迎拜。”

阿难陀舍沙之所以甘愿充当坐骑,便是为了向双神之霸业出一份力。

坦白说,以它女皇眷属的身份是不能够亲身介入这场争端的,因为女皇立下的最初之誓言,它们作为眷属也会受到一定限制。

但是!

许是因祸得福,在无尽的折磨中它身为女皇眷属的烙印已被信仰之毒磨损、腐蚀。

后因为先天离火那霸道的净化之力,就连残余的烙印也一同烧成了虚无!

现如今它这个女皇眷属的身份乃是有名无实!空有名头而已!

如果说曾经的它是被女皇契约的眷属,那么现在契约已失,而它也回归了野生独立的状态!

限制已除,枷锁尽断,这便是它为何有恃无恐的原因!

“圣君误会……”

闻昭已经记不清这是今天自己第多少次苦笑了,他只是让阿难陀舍沙稍等片刻,而后猛地转身,冲城楼之上的副将大喊:“传我军令,敞开城门,迎圣君大人入城!”

“将军!”闻听此言,城楼上顿时躁动连连,古达丹更是难以置信地大喊出声。

接二连三的变化,已经让他大脑缺氧,根本无法思考清楚当下的情况。

“我不希望再说第二遍!阿难陀舍沙大人乃是女皇陛下之眷属,象征着女皇的意志,如今它要进城,你再磨蹭下去,莫非是想抗旨不成?!”

这一项大帽子扣下来,顿时吓得古达丹如梦初醒,根本来不及多想,慌忙喊人解除封锁敞开城门。

城内骚动不断,陆安倒是乐得看戏,不忘向座下的大蛇打趣调侃:“你的威名还挺管用的啊,这应该就是兵法中的不战而屈人之兵了。”

“能减少不必要的伤亡即可。”

虽说已是物是人非事事休,但时过境迁,阿难陀舍沙依稀能够看出来塞塞奇西亚的地理位置,就是曾经的某片沙漠。

其内居民哪怕早已不是它认识的那一代人,体内亦流淌着圣沙之血。

过往已酿成大错,它不希望此地再次流淌沙漠子民的圣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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