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束玫瑰
即使傅裕说了半天，宋言还是没有什么实感，她没办法觉得那个和傅裕站在一起疯狗会是自己。
几乎不能够相信傅口中那个灭了顾家满门，让整个京都都胆寒的恶鬼是自己。
宋言思考良久才缓缓开口：“你能多给我讲讲她吗？”
“谁？”傅裕疑惑。
“就是那个人……”宋言不自然地搓了搓手，表情有几分尴尬：“那个你口中的宋言。”
毕竟让别人谈论自己还是又一点点的小羞耻。
“我觉得她很聪明，仿佛一切尽在掌握之中。在感情上很克制，反正跟我这种喜欢就一定要得到的人不一样，她总是置身事外，远远的看着，从不靠近。”傅裕想了想又说，“当然她也不是心慈手软之人，手段也十分狠辣利落，在大事上杀伐果断。”
“这评价也太高了吧……”宋言有些不好意思，虽然她知道傅裕口中的她不是自己，但还是为自己曾经或者是将来的样子有了几分崇拜。
宋言问自己，我真的能够长成这样吗？
“不过，她疑心太重啦，总是不信任身边的人。”傅裕无奈的摊了摊手，“像我跟她做了这么久的朋友，感觉还是没被她真正认可，她的世界里似乎只有她自己。”
“不过，我也能理解，毕竟像我们这种人，每个人都是棋子，是获取利益可以交换的工具。”傅裕残忍地笑了笑，“我和她都明白，在必要时候，是可以出卖对方的。”
宋言问：“如果她真的把你卖了，你不会生气吗？”
“与虎谋皮就要做好卸磨杀驴的准备。”傅裕唇角带着一抹阴森的笑意，眼眸深处是一滩沉寂的死水，这神情莫名让宋言觉得背后一冷。
宋言暗骂自己是个傻的，最近看傅裕对自己表现得友善，就忘记了这个人本质上跟自己是不一样的。
傅裕和那个宋言才是一样的人，她们都是野生的狼，而自己则是被文明城市驯养的狗。
宋言在想，傅裕大概跟傅慎行一样也是犯了半部刑法。
傅裕像是没察觉宋言的胆寒一样，她若无其事的问，像是普通的好朋友拉家常一般，“你的书写了多少了？”
“书？”宋言疑惑，那双小狗眼睛一闪一闪，纯洁得像稚子。
傅裕缓缓道：“你的暗恋日记。”
“写了一点点，”宋言有些不好意思，她伸出手比了个二，“写了有两万字左右吧？”
“它很重要吗？为什么你一直问这本书啊？”宋言不解的看着傅裕。
傅裕看着宋言此刻的模样，不禁觉得好笑，她见过宋言冷着脸一枪崩了敌人的模样，也见过这个人身受重伤，面不改色刮肉疗伤的样子，也见过她坐上王座尊贵万分的模样。
她甚至还见过宋言灰头土脸为生计奔波的模样。
在傅裕心中，宋言一直都是一个不服输不认命，甚至有些厌世的人。
她第一次见宋言的时候，宋言的眼神就像凛冽得就像一头凶狠的野兽。
那是在金三角黑色交易中心，是个无数流浪汉都熬不过去的寒冷冬日。
宋言提着一箱货品，身穿一身黑色劲装，懒得打理头发所以剪成了短发，一副生人勿进的模样。
但即使这样许多隐君子还是忍不住想要去抢她手中的货，宋言几乎是一枪解决一个毫不手软。
她手中的货很纯，来跟宋言交接的人原本是傅裕的一个手下。但那段时间，傅烬不知道发了什么风非要将傅裕支出去，或许是隐约察觉到傅裕和宋嘉玉的私情。
总之，这一次的对接，算是傅裕和宋言的头一次正式见面，或者也可以说是傅裕终于第一次正眼瞧了瞧自己从未放在心上的宋家私生女，宋嘉玉的妹妹。
傅裕只走神了一瞬，回过神来望着自己面前的宋小狗解释道：“它也算是一个重要的线索，上一世你一直强调，如果再次轮回一定要注意你写的这本小说。”
“你说，你如果成功了的话并不会死，而是以另外一种形态存在，在条件完全凑齐之后，你就可以……”
宋言有些紧张：“可以什么？”
傅裕一字一顿郑重道：“恢复记忆。”
“恢复记忆？”宋言不可思议，“也就是说，如果凑齐所谓的要素，我就能够拥有上一世，甚至是每个轮回的记忆？”
傅裕点点头，“理论上来说是这样。”
“但是……”宋言心中惴惴不安，如果恢复记忆了，那我还是我吗？
或者说，那个宋言还会不会是宋小狗？
宋言总感觉自己的特殊性被抹杀掉了，但是如果能恢复记忆的话，在很多事情上就不会像自己现在这样被动了，自己也能帮上陆清歌的忙了。
宋言想了很久，终于下定决心问：“要集齐哪些要素呢？”
“啊？”傅裕一脸懵逼，“你问我啊？我不知道啊，你当时有没告诉我。”
额……
宋言的表情瞬间垮了下来，心中不禁唾弃，你个老六！
“那你跟我说这么多干嘛？”宋言气鼓鼓。
傅裕觉得宋言生气得毫无道理，无所谓道：“这不是你问的吗？”
“我真的谢谢你。”宋言咬牙切齿的看着傅裕，“你是不是脑子不太好使啊？”
傅裕认真想了想，回答：“我挺聪明的，会吃饭睡觉拉屎，下雨了知道躲雨。”
“虽然我没什么文化，但我杀人却是一流的。”傅裕笑得一脸灿烂。
宋言不想跟这个莽夫继续聊天了，告别了傅裕回到家里，坐在自己的书桌前，拿起笔开始构思自己的小说。
既然那个宋言对傅裕强调这部小说，说明肯定有线索在这里面。
说不定在写这本小说的时候自己真能想起什么。
但也有可能是那个宋言对自己施加精神暗示，在字里行间中用来提醒傅裕，一些别人不清楚，只有傅裕和经历了生死的那个宋言知道的事情。
不过宋小狗并没有纠结太多，她的大纲草稿已经准备完成了，只需要按部就班的写就行。
又写完一章的宋言舒了口气，她看了看手机，现在的时间是下午五点半，点进某q却发现班群里炸开了锅。
李老师：【期末考试成绩出来了！@全体成员】
张小睿：【救命啊，就不能等过完年再出成绩吗？我还想过个好年呢！】
【省略99的消息……】
王鑫：【我也是，呜呜呜感觉不会再爱了……】
李晓璐：【阿西吧，我居然是倒数第一？】
张晓荣：【哈哈哈哈，笑死我了，你考了多少啊？】
李晓璐：【不告诉你，草！】
李老师：【这次要公开表扬宋言，宋同学。她从一开始的班级垫底，到了现在的班级正数，并且获得了进入了年级前八十的好成绩，总分642的好成绩。@宋言】
宋言看着那个橙红色的@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她以为自己考好了会开心得在原地蹦跶两圈，但是她没有，眼泪直刷刷的掉下来，她哭得泣不成声。
像是压抑在心中的怨气得到了释放，像是自己每个努力刷题的也夜晚得到了回到，又像是原来自己已经走了那么长的路。
很难形容这种心情，宋言擦去掉在手机上的金豆豆，她抱着被子嚎啕大哭，心酸也好，压抑也好，在这一刻终于彻底释放。
她觉得自己对得起陆清歌，对得起长眠在底下的母亲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宋言终于哭累了，她裹着被子迷迷糊糊睡着了。
她梦见在生与死的交界线，晨与昏的交汇处，虚与实的分叉口有一个被锁链紧紧捆绑着的人。
原本清冷的月亮如同血一般猩红，那轮腥红之月高悬于天际。整个世界被一座巨大的白骨山切割成了黑白分明的两半。
宋言微微抬头，并不能看清整座山峰，她只能隐约看见有个人影被从天空中垂下的巨大锁链捆绑在山上。
“你来了？”这声音像仿佛近在耳边，似有点点呼吸。
这声如同叹息般的问好，轻得像是一缕风，让宋言以为自己产生了幻觉。
宋言对这声音似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像是形影不离的姐妹。
突然山河巨变，那白骨山微微晃动，宋言眼前有一瞬恍惚，那个被锁链所困之人逐渐清晰起来。
那人影披头散发，看不清性别，身上衣衫破烂不堪，上面还有沉疴血迹。
那巨大的锁链穿透了那人的肩胛，琵琶骨，脊椎，手腕，脚腕，甚至还有一根锁链紧紧套着她的脖子。
那个绝对算不上强壮的身躯被牢牢锁在地里。
随着时间的推移，那个身影距离宋言越来越近，终于她看清了被死死钉牢在白骨山上那人的手，修长有力，指腹有着微微薄茧。
那人微微转身，一张自己每天都能看到的脸出现在了自己面前。那人面无表情，虽然整体五官精致柔和，若笑起来定然十分具有少年气，但表情严厉让那少年气的面庞多了几分狠厉。
“没想到你比我预料得要早到这个地方。”一个沙哑冷冽的女声响起，语调中仿佛带着些许懊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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