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9章 一定要活下去

那感觉微弱到几乎只是幻觉，却又带着一种奇异的、无法解释的、源自生命本能的“真实感”。没有复杂的语义，它只传递了一个最原始本能的指令：

活下去。

像石头缝隙里钻出的最卑微的草一样活下去。

不要被冻死在这里。

抱紧你怀里那块冰冷的泥。

这感觉来得突然，消失得也突然。但就在它拂过的瞬间，楚言那因空洞而麻木冰冷的身体深处，心脏的位置，似乎被这微弱的热意短暂地点燃了一下。

一股求生的本能猛地冲破了那巨大的精神虚弱的屏障！

那贯穿肺腑的空洞寒意依旧存在，被挖走的空白让他难以理解自己为何如此虚弱。但身体的饥饿、外界的寒冷如此清晰！活下去的欲望如此直接和迫切！

一股混合着强烈饥饿感的、最原始的生存冲动猛地在他身体里爆发！

“肉……”  他喉咙里发出嘶哑的声音，如同梦呓，带着一种被本能支配的兽性，“……要吃……肉！”  这声音打破了岩洞持续数日的沉重静默。

族人们惊恐地看向他。

他那双原本空洞麻木的眼睛里，此刻燃烧着一种极其纯粹、极其强烈的、属于饿狼的疯狂绿光！那是对食物赤裸裸的、压倒一切其他情绪的欲念！

他猛地挣扎起来，不顾身体的僵硬麻木，直接扑向放在不远处、石台上由几个粗手粗脚的老者按照他几天前“遗命”用那块特殊黏土勉强捏塑出的、厚实却极其歪扭沉重的大陶盆——那个他潜意识里认为可以用来融化什么获得食物或热量的东西！他抱起那个冰冷的、足有半人高的丑恶粗坯，用尽力气拖向火堆！

“干！放火里烤！”  他咆哮着，指着火堆中央燃烧最猛烈的地方，口水无法控制地从嘴角流下，“烤热它！放肉！放能烧出油的石头！”

几个年轻力壮的族人被这股纯粹野兽般的求生气势震慑，下意识地按照他嘶吼的去移动那沉重扭曲的陶盆。伤疤汉子阴沉的脸抽动了一下，想说什么，最终还是把反对的话咽了下去——反正这疯子弄出来的东西不成功，他自己饿死也好。

那陶盆被楚言奋力抬到篝火最猛烈的中心位置。柴火在厚实的盆底剧烈燃烧，发出噼啪爆裂声。盆壁上的冰霜迅速融化，被烘烤出滋滋的声音。

灼热的气息弥漫开来。

绝望的等待开始。

那粗糙厚重的陶盆吸收着热量，让外围的族人暂时感受到了一丝靠近它的暖意，但他们看向盆内那熊熊火焰的眼神里，依旧是麻木的绝望。把肉放进去烧干？把油石头烧红再丢进去？他们想象不出这样能获得比烤块茎好多少的食物。

楚言却如同入魔般死死盯着那燃烧的陶盆，瞳孔中只剩下火焰跳动的影子，口腔里疯狂分泌唾液。

“只要能活下去，文明就还能延续！”

“一切都可以回来！”

“活下去，一定要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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