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4章 独家访问
下午两点,东京股市收盘。
日经指数下跌1.2%,但索尼、松下、东芝等与太平洋资本有关联的公司股价却逆势上涨。
日本电视台的财经评论员分析:“市场认为,与太平洋资本合作的企业将获得中国市场红利。这是典型的‘中国概念’溢出效应。”
评论员说得对,但只说对了一半。
另一半是:这些日本企业的命运,正越来越与中国市场绑定。
傍晚,纽约股市开盘。
柠檬科技的股价冲破100美元大关,创下历史新高。
纳斯达克交易所里,交易员们都在谈论这家公司。
“柠檬科技市值突破800亿美元了!”
“苏宁的个人财富估计超过200亿,能进全美前十了吧?”
“关键是增长故事——中国市场还没完全爆发呢。”
摩根士丹利召开紧急会议,讨论是否调整评级。
分析师凯特的观点很明确:“必须调高。柠檬科技不只是电脑公司,它通过太平洋资本控制了整个中国制造生态。这是平台型公司,应该给互联网公司的估值倍数。”
“但制造业的市盈率一般不超过20倍。”保守派分析师反对。
“那是传统制造业。”凯特反驳,“太平洋资本的模式是:用技术换市场,用市场融资金,用资金买更多技术。这是飞轮效应,会越转越快。”
争论持续一小时,最终决定:将柠檬科技评级从“增持”上调为“强烈买入”,目标价130美元。
这个消息在收盘前一小时传出,股价应声再涨5%。
香港这边,太平洋资本的团队正在开庆功会,但很快被苏宁叫停。
“别高兴太早。”苏宁泼冷水,“股价涨得快,跌得也快。现在华尔街把我们捧得多高,将来要求就有多高。”
“老板担心什么?”管伟问。
“担心业绩跟不上股价。”苏宁说得很实际,“第三季度回报率42%,不可能持续。中国制造业的平均回报率在15%左右,我们迟早会回归正常水平。”
“那怎么办?”
“做两件事。”苏宁布置任务,“第一,尽快落地几个大型项目,把故事做实。第二,适当减持部分股票,锁定利润。”
“减持?现在市场这么热……”
“越热越要减。”苏宁说,“我们在中国投资需要现金,股票涨了不卖,等着跌吗?”
陈伟明点头:“明白。但减持可能会引发股价下跌。”
“控制节奏,分批减持。”苏宁想了想,“找高盛和摩根士丹利帮忙操作,他们专业。”
正说着,马克从纽约打来紧急电话。
“老板,麻烦了。美国商务部收到投诉,说我们向中国转移敏感技术。国会可能启动调查。”
“谁投诉的?”
“匿名,但怀疑是日本企业推动的。”马克压低声音,“商务部的一个朋友透露,投诉材料很详细,列出了我们转移的十七项技术,包括一些半导体设备技术。”
苏宁沉默片刻:“启动应对预案。让我们的游说团队去华盛顿,同时联系合作伙伴——英特尔、AMD、应用材料,让他们帮忙说话。”
“成本会很高。”
“比股价暴跌的成本低。”苏宁说得很清醒,“告诉游说团队,核心信息是:我们在中国投资,创造了美国就业。比如,宁芯半导体每年从美国进口十亿美元的设备和材料。”
“明白了。”
电话刚挂,东京的电话又来了。
这次是丰田章一郎亲自打来的。
“甘先生,恭喜股价大涨。”章一郎的语气比上次缓和许多,“董事会重新讨论了混动技术合作的事,我们愿意谈。”
“条件呢?”
“还是合资,但比例可以调整——丰田45%,太平洋资本55%。”章一郎停顿一下,“但有一个额外条件。”
“说。”
“希望太平洋资本协助丰田汽车进入中国汽车金融领域。”章一郎说得很直接,“我们知道你们在中国有金融牌照。”
股价上涨,带来了更大的谈判筹码。
苏宁笑了:“可以谈。下周我派人去东京。”
放下电话,会议室里的人都看着苏宁。
“老板,这是好事啊。”管伟说。
“是好事,也是压力。”苏宁看向窗外,“股价越高,盯着我们的人越多。日本、美国、中国,三方都要平衡。一步走错,满盘皆输。”
“那我们现在……”
“按计划做事。”苏宁站起来,“管伟,你负责减持套现。陈伟明,你准备丰田的合作谈判。马克在纽约盯着商务部的调查。我下周去京城——股价涨了,中国政府也会有想法,需要去沟通。”
团队各自领任务散去。
苏宁独自站在办公室窗前,看着维多利亚港的夜景。
股价飙升是双刃剑——意味着更多的资源,也意味着更大的风险。
华尔街的钱不是白给的,他们要看到增长,看到回报。
而真正的挑战才刚刚开始。
日本企业从对抗转向合作,是因为看到了股价背后的资本力量。
但这种合作能持续多久,取决于太平洋资本能否持续创造价值。
中国市场的红利还在释放,但竞争也在加剧。
德国企业、韩国企业都在进入,太平洋资本不可能永远靠“抢日本项目”增长。
至于美国国内,技术转移的质疑声会越来越大。
柠檬科技是美资公司,但大股东是华裔,这种身份在敏感时期可能成为靶子。
所有问题,都需要在股价泡沫破裂前解决。
电话响了,是纽约的律师。
“甘先生,我们分析了投诉材料,技术清单里有三项可能涉及出口管制。虽然最终用途是民用,但设备本身有军事潜力。”
“最坏情况是什么?”
“罚款,限制对华投资,甚至个人刑事责任。”律师说得很严肃,“建议你近期不要返回美国,等事态明朗。”
苏宁皱眉:“这么严重?”
“国会正在中期选举,反华情绪在升温。你的华裔身份可能被政治化。”律师停顿,“我们正在找商务部的人沟通,但需要时间。”
“知道了。”
挂断电话,苏宁看着电脑屏幕上柠檬科技和太平洋资本的股价曲线……
两条陡峭向上的红线,在K线图上格外醒目。
但红线背后,是越来越复杂的棋局。
资本的游戏,从来不只是数字的涨跌。
夜渐渐深了,交易时段结束。
柠檬科技收盘价102美元,市值820亿美元。
太平洋资本收盘价71港币,市值突破300亿港币。
两个数字,刷新了记录。
但也意味着,明天的挑战,会比今天更难。
……
苏宁想了想被动防御也不是事情,舆论还是要站在自己这边为好。
所以苏宁准备主动出击,反正自己掌握着大义。
1996年11月初,苏宁接受了《纽约时报》的独家专访。
地点选在香港太平洋资本办公室,记者是时报资深财经记者迈克尔·斯通。
“甘先生,首先恭喜柠檬科技和太平洋资本股价创下新高。”迈克尔开门见山,“但华尔街和华盛顿都有疑问——你们为什么如此大规模投资中国?有人担心这会导致美国制造业外流。”
苏宁坐在沙发上,语气平静:“这个问题要分两层回答。第一,投资中国是因为那里有机会。第二,这不会损害美国利益,反而对美国有利。”
“具体说说?”
“中国有十亿人口,正在工业化过程中。这个市场需要的不是几百台电脑、几千台电视,而是几百万台、几千万台。”苏宁拿起茶几上的柠檬电脑,“这台电脑在美国卖2000美元,在中国我们能把成本降到1200美元,还能保持30%的毛利。为什么?因为中国的劳动力成本只有美国的十分之一,土地、能源都便宜。”
“但工作机会也去了中国。”
“迈克尔,我问你个问题。”苏宁身体前倾,“一台电脑有3000多个零件,从CPU到电阻电容。柠檬电脑在美国生产什么?设计、芯片、操作系统、核心软件——这些高附加值部分都在美国,创造了工程师、设计师、程序员的高薪岗位。而外壳、组装、包装这些低附加值环节在中国,那里的工人月薪150美元。”
迈克尔快速记录:“你的意思是分工?”
“全球化就是分工。”苏宁说得直接,“美国应该做自己最擅长的:金融、高科技研发、品牌管理、全球供应链整合。中国擅长大规模制造、基础工程建设、劳动力密集型产业。这是天然的互补。”
“但很多美国人担心失业。”
“担心错了地方。”苏宁摇头,“美国工人不会失业,只会升级。二十年前,美国汽车工人担心日本车进来会让他们失业,结果呢?美国汽车业被迫升级,现在专注做SUV、皮卡、电动车,利润更高了。低端的紧凑型轿车让日本、韩国去做。”
迈克尔继续追问:“但太平洋资本在中国的投资,很多是家电、电子产品这些美国曾经有优势的产业。”
“这些产业在美国已经没有竞争力了。”苏宁说得很现实,“一台微波炉,美国工厂生产要200美元成本,中国工厂只要60美元。这140美元的差价,消费者不会买单。强行保护这些产业,只会让美国消费者多花钱。”
“所以你是支持自由贸易的?”
“完全支持。”苏宁点头,“而且我认为,美国应该尽快推动中国加入WTO。”
这句话让迈克尔抬起头:“WTO?中国现在还不是关贸总协定正式成员。”
“所以应该加快进程。”苏宁说,“中国加入全球贸易体系,对美国有三大好处:第一,中国市场对美资更开放;第二,中国要遵守国际规则,知识产权保护会加强;第三,美国可以用贸易规则约束中国,而不是像现在这样靠政治施压。”
“但很多美国企业抱怨中国盗版严重。”
“那就用WTO的争端解决机制。”苏宁说,“关起门来骂解决不了问题,那就把中国拉进体系里,规则才能生效。而且说实话,中国现在对知识产权保护比十年前好多了——因为我们这样的公司在投资,我们要求保护专利。”
采访进入关键部分。
迈克尔问:“有批评说,你的投资帮助中国获得了先进技术,长远可能威胁美国优势。你怎么看?”
“短视。”苏宁评价,“技术是流动的,你不给,欧洲会给,日本会给。柠檬科技上市柠檬14的时候,我们才把柠檬2授权给中国企业,十几年的代差还让我们没有安全感的话,那就是我们美国人自己杞人忧天了。所以我们美国的态度应该是:保持技术领先一代,把成熟技术转化出去赚钱,然后用赚的钱研发下一代技术。这才是良性循环。”
“具体到半导体呢?这是敏感领域。”
“半导体分很多层级。”苏宁解释,“最顶端的芯片设计、EDA软件、光刻机核心技术,这些美国应该保持绝对领先。但成熟的制造工艺、封装测试、材料生产,可以转移。事实上英特尔已经在爱尔兰、以色列建厂,这没影响美国的技术领先。”
“但中国正在追赶。”
“追赶是好事。”苏宁意外地说,“有追赶才有进步。如果美国总是和落后国家竞争,自己也会变懒。你看美苏太空竞赛,虽然烧钱,但催生了计算机、新材料、通信技术。现在和中国的产业竞争,同样会逼美国创新。”
迈克尔看了看笔记:“最后一个问题,有人质疑你的立场——作为华裔,你究竟代表美国利益还是中国利益?”
苏宁笑了:“我在美国出生,一出生就在孤儿院,然后被善良的养母收养、长大、接受美式教育,我的弟弟是美国大英雄福瑞斯·甘,我没有见过自己的亲生父母,也对他们没有任何的兴趣,我认为自己是一个地地道道的美国人。另外我现在代表股东利益。柠檬科技是美股上市公司,90%股东是美国机构和个人。我要对这些人负责,要创造利润。而利润来自哪里?来自把美国技术、中国制造、全球市场结合起来。就这么简单。”
“没有情感因素?”
“商业就是商业。”苏宁说,“不存在的!这是全球化时代的正常状态。非要贴标签的话,我是国际资本家——哪里有机会就去哪里,哪里的规则公平就在哪里投资。”
“甘先生,我很好奇,你有想过寻找自己的亲生父母吗?”
“没有!因为感觉毫无意义!以前需要他们的时候,他们不在;如今我已经长大成人了,更不需要他们了。”
采访持续两小时。
结束时,迈克尔问了最后一个非正式问题:“甘先生,如果华盛顿要限制对华投资,你会怎么办?”
“我们会遵守法律。”苏宁回答,“但我会公开反对,因为这是损害美国利益的做法。资本是流动的,美国不让投,资本会去欧洲、去新加坡、去香港。这些弹丸之地能给我们带来什么利益?最后美国企业失去中国市场,吃亏的是美国人自己。日本企业最近这些年为什么越来越癫狂,就是因为我们太平洋资本成功了,他们急眼了,八十年的日本企业抢走了美国本土市场,现在我们必须要抢占中国市场,要不然我们美国人还会是失败者。”
三天后,《纽约时报》头版刊登专访。
标题很直接:《华裔亿万富翁呼吁:让中国加入WTO,美国专注高端产业》
副标题:《柠檬科技创始人苏宁甘称,中美产业分工对两国最有利》
文章详细引用了苏宁的观点,并配发了评论:
“苏宁甘的观点代表了华尔街和硅谷的务实派——他们不关注意识形态,只关注利润和市场。这种声音正在影响华盛顿的决策。”
文章见报当天,柠檬科技股价微涨2%,市场反应平静。
但华盛顿的反应很激烈。
白宫经济顾问委员会紧急开会,讨论文章观点。
“苏宁甘说的有道理。”一位顾问承认,“我们保护低端制造业的成本太高了。”
“但不能公开说。”另一位顾问反对,“工会会闹翻天的。”
最紧张的还是日本。
《读卖新闻》发表了社论:《美中产业联盟的阴影——日本在哪里?》
社论竟然警告:“如果美国接受苏宁甘的‘分工论’,把高端技术留给美国,中低端制造交给中国,日本将失去位置。日本必须加快产业升级,否则会被边缘化。”
日本东京,通产省紧急会议。
大臣敲着桌子:“大时代来临了!我们绝对不能屈居人后!”
“阁下,”一位年轻官员小声说,“日本现在的位置确实尴尬——高端不如美国,成本不如中国。”
“所以我们更要加快技术研发,找到不可替代的位置。”
“嗨!”
“你们说,苏宁甘为什么如此的肆无忌惮?”
“阁下,这都是建立在强大的吸引力之上的,柠檬科技和太平洋资本非常强大,我们的日本企业不得不正视问题。”
“吆西!看来是时候认真考虑苏宁的那些要求了,既然打不过他,那就合作好了。”
“阁下睿智。”
香港办公室,苏宁看着全球媒体的反应,对团队说:“文章起作用了。现在各方都在讨论中美分工,这比单纯争论技术转移要好。”
“但美国制造业协会在攻击我们。”管伟提醒。
“找工会领袖沟通!”苏宁说,“告诉他们,太平洋资本在美国投资了三个研发中心,创造了500个高薪岗位。这些岗位比组装线上的工作更有前途,另外可以考虑给予工会一些利益,说白了都是利益使然。”
“中国方面呢?”
“继续保持合作。”苏宁说,“下周我去京城,见几个领导,聊聊中国加入WTO的事。我们虽然是美资,但可以当沟通桥梁。”
“日本方面跳得很厉害。”
“让他们跳。”苏宁不在意,“日本现在的心态是恐慌——既怕被美国抛弃,又怕被中国超越。这种心态下,他们更容易做出错误决策。”
事实证明苏宁的判断是对的。
三个月后,华盛顿传出消息:美国政府内部正在重新评估对华贸易政策,支持中国加入WTO的声音占了上风。
而日本通产省匆忙推出了“产业重生计划”,投入巨资研发人工智能、生物科技等新领域——但布局已晚。
《纽约时报》的专访,成了中美经贸关系的一个转折点。
不是因为它改变了政策,而是因为它公开说出了许多企业家私下里的共识:
全球化不可逆转,分工对大家都有利。
这个简单的道理,最终会战胜短视的保护主义。
而苏宁和他的企业,站在了这个趋势的前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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