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4章 破碎级
沈翊将圣僧送回祭天台，让天心寺之众好生照看，而夫子和白帝也各自负伤不轻。
犹需要时间调养。
魔主就这么浮空盘膝，撑着下巴，静静看着沈翊安排一切，也不催促。
他好像从不着急。
漫长的时间里，他有足够的耐心去做任何事，包括等待一个值得一战的对手。
哗。
沈翊身形自虚空踏出，
立在魔主对面。
“沈，翊？”
魔主好像在确定他的名字。
沈翊微微颔首。
“席天仰，我的名字。”
沈翊抱拳：
“久仰前辈威名。”
席天仰笑了笑，他的眼眸中清晰映照着沈翊的身影，轻轻摆了摆手：
“洞天崩塌之后，我出来是在西陵。”
“那时我便看到了天人之会的消息，我当时想的是，哪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辈，竟敢面对整座洞天，做如此豪赌。”
“我本以为你是无知，特地来瞧个热闹，没想到啊，你并非是无知，而是年少轻狂，猛龙过江啊！”
“想必你已然是在踏破地仙瓶颈的临界，故而特地借此天人之会，以战养战，谋求一举突破吧。”
席天仰轻轻拍手：
“天资卓绝，有胆有识。”
“即便是我当年，也是万万不及你十一。”
沈翊笑了：“我承认我有赌的成分，不过事实证明，我赌对了。”
“少年天骄，该当如此。”
席天仰不吝夸赞。
沈翊道：
“只是，我还想赌一把。”
席天仰眉头一挑，像是感兴趣：
“哦？赌什么？”
“就赌……”
“……我能不能留下你的命！”
话语未落。
沈翊调动身影已然消失在一圈空间荡漾的涟漪之中，继而瞬息在席天仰的身周一步跨出。
斩却刀已然执握手中，刀锋拧转，一刀纵斩！刀锋所过，虚空仿佛都要被斩开！
席天仰哑然失笑，身形一转，
五指合拢，一拳凝握迎上。
“年轻人，就是心急。”
轰！
一阵低沉的闷响，伴随一道滚滚涟漪荡开，那并非是气劲碰撞的气浪，而是空间对撞掀起的褶皱，让人只觉整片天空都猛然抖动一番。
刀锋与拳头看似相抵，
中间却又隔着一段虚空，
其中更是隐隐可见如雷霆般生灭不定的裂纹，好像时时刻刻在毁灭，又新生。
两人一触即分，身形齐齐消逝，
复又自踏出虚空现出身形，
拳刀再度交锋，这一次是沈翊提刀撩斩，席天仰一拳下劈，两人姿势犹如定格，再度炸出一声轰鸣。
而后，复又双双消逝，
沈翊和席天仰的身形以极快的速度，于天穹各处接连闪现，又自虚空中隐没。
每一次现身，都是一次撼动空间的轰鸣，两人动势快极，已然超脱了动态视力捕捉到极限，化为一张张静止的剪影镌刻在天穹。
如此交锋，已然超脱了祭天台的一众江湖客的认知，反倒几近大道至简，震撼人心。
到了他们这等地仙之上的层次，天地元气聚散变化悉数于心，反倒失去了争锋的意义，真正决定胜负的，是对空间的理解，是精气神的争锋！
先前席天仰对上白帝三人，他的境界本就更胜，也是存了取乐心思，方才会与三人纠缠许久。
故而，当他开始认真之后，便顷刻体现出了压倒性的威势。
白帝一掌崩裂空间，
席天仰翻手就能弥合。
夫子展开的场域，席天仰一脚踏碎。
至于圣僧，他菩提佛境的玄妙，被席天仰以天魔真意拿来所用，毫无反抗之力。
说白了，
魔主的精气神凝炼的底蕴，对于空间和天地的理解和掌控，已然站在世间的巅峰。
直到沈翊突破圆满，
他才终于有一可入眼之人。
而沈翊，
他本就对所谓魔主的修为心有疑虑。
要知道，无论是白帝、夫子，俱是当世地仙绝巅，圣僧亦是老牌地仙修持。
他们再往上一步，便是追求破碎之路。
而魔主竟然能够压着他们三人打，
最开始着实让沈翊吓了一跳。
若是白帝他们身陨洞天，沈翊贸然开启的天人之会，很可能会功亏一篑。
事后想来，这绝对算是一场豪赌！
而沈翊也是在彻底踏入圆满，且又实实在在与席天仰交锋之后，才终于能确定：
“前辈早已经踏入破碎虚空之境！”
“何故迟迟流连人间？”
对于空间的理解提升至能够随意粉碎与弥合真空，便能够一举破碎虚空，举霞飞升。
而沈翊与席天仰交锋时久，已然无比肯定对方早已修成破碎，走到世间之尽头。
甚至沈翊猜测，
席天仰或许早在数百年前就达到破碎，之后不知为何没有破空飞升，反而创出续命邪法，依靠对地仙的噬元夺魄，达成变相的长生久视。
若非有前人于洞天设下的禁制，阻挡了魔主临凡，恐怕九州天下的早已沦为魔域。
沈翊话音既出，
身形与席天仰倏然拉开距离，
分立天穹两侧。
方才的一番激烈交锋后，两人均是毫发无伤，沈翊青衣猎猎，席天仰玄衣飘然。
当然，这并非是两人点到为止，事实上，两人方才针锋相对，刀斩拳劈皆是全力施为。
刀光拳影所过之处，空间崩解湮灭，威能惊人，一旦有一方稍弱，便被在空间玄妙运用上所反制，形成如同对上圣僧等人的强势压制。
而眼下的状况，也正说明了沈翊赫然也踏入了破碎虚空之境。
席天仰负手悠然，挥袖指点大好河山：
“人间，不值得流连吗？”
“小友不也身入破碎，何不现在举霞飞升，又为何要管这人间事。”
面对席天仰的反问，沈翊毫不犹豫道：“晚辈自是尘缘未尽，未到破碎飞升之时。”
席天仰笑了：
“许你留在人间，不许我留？”
“是何道理。”
沈翊轻轻一笑，摇了摇头：
“前辈是在强词夺理。”
“若我于人间逗留，三百天寿将近，或破碎，或寿终，却绝不会害他人性命以补自身。”
“前辈于人间逗留百代而犹未死，
早已超出天寿界限。”
“老而不死是为魔，你是天下之妖魔，不说我不容你，就是这方天地也容不下你。”
沈翊此言振聋发聩，
直让席天仰的笑容都隐没无踪。
他淡然道：
“那又如何。”
“你该是知道，你杀不了我的。”
“当然，我也杀不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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