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7章 再见
一瞬间，美好的场景变得一片混乱。
原本靠着丈夫说话的女生抱着他的挚爱哭得歇斯底里。
小辫子慌乱地走来走去，像是失去了主心骨一般。
一场篝火烟火会，被突如其来的死亡带走了所有的幸福与希望。
眼前混乱的场景印在沈楠悠的眼中，目光所及的一切好像都被慢放了。
她看着女生要去搬丈夫的遗体，却和他一同摔倒在沙滩上。
他们的悲伤和漫天的烟火毫不相干，完全割裂成了两个世界。
沈楠悠缓缓站起身，从人群中退了出去。
她早就知道任何幸福都是短暂的，没有人会一辈子拥有。
得到一点，都要付出代价。
她抱着双臂沿着海岸线往前走，将那些喧嚣全部抛开。
入夜的大海完全没有了令人感觉心情舒畅的美丽，一眼看过去，只有一片极致的黑。
太阳消失后，海水的温度也变冷了。
烟火结束了，音乐声消失了，沈楠悠的耳边只剩下了海浪拍打的声音。
天地间好像就只剩下了她一人。
她没有回头，朝更远的地方走去。
一直盯着他的宋泽在沈楠悠离开那帮小年轻后就立刻跟了上去。
离开旅客活动区域，光色随之变暗。
沈楠悠的身影几乎和黑暗融为了一体。
宋泽有些看不清了。
“沈总......”
他想开口叫她，告诉她不要再往那边去了，现在天黑了很不安全。
然而他发出的声音却是沙哑的，被海风和海浪声撕成了碎片。
沈楠悠已经走远了。
宋泽深呼一口气，继续不近不远地跟着。
越往前走，光线更暗。
夜色如墨，有人走到了面前都不知道。
宋泽想打开手机灯，又生怕被沈楠悠发现。
他的心跳莫名奇妙的越来越快，那股不好的预感越来越浓。
前方，沈楠悠停下了脚步。
她的脚尖换了个方向，面朝一片漆黑的大海。
她闭上眼睛，面带微笑地感受夜间微凉的海风。
如果去一个更辽阔的天地，那她是不是就能得到救赎了呢？
那里没人认识她，她也不用再感受任何痛苦了。
她缓缓朝前迈开步子。
海水淹到了她的脚背，再到脚踝，小腿，腹部。
沈楠悠不禁想到，原来夜里的海水这么凉，冷得她不禁打起了寒颤。
可她没有停下。
她感觉自己被包裹住了，海水漫过她的胸口，脖颈，呼吸也随之变得有些困难。
“沈楠悠！”
身后骤然响起了一道熟悉的声音。
这是幻觉吧？
沈楠悠苦笑一声。
事到如今，谁还会记得她呢？
爱她的人，全都被她亲手推开了。
而她爱的人，也被她伤透了心。
她罪有应得，所以她就该从此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唯一的牵挂已经不在，她也没什么好留恋的了。
沈楠悠没回头，继续往前走。
宋泽站在海岸边大声喊着沈楠悠的名字。
他跟着跟着就发现了不对劲，拿出手机打开灯往前跑，却已经看不见沈楠悠了。
再往前是堆积数年的礁石群，被栏杆围了起来。
她应该没有翻过去。
宋泽来回的跑，都没有看见沈楠悠。
他回想她这段时间的遭遇，做了最坏的猜测。
海上已经开始涨潮了，海浪翻滚得更加厉害。
他站在海边大声喊着：“沈总！我是宋泽啊！你在哪？”
他喊得嗓子都哑了，却迟迟得不到回应。
海水漫过了沈楠悠的头顶，她的呼吸瞬间被掠夺。
四肢好像被冰凉的手握住了，将她拉往大海深处。
她闭上眼睛，任由自己往下沉沦。
或许她早就该死了吧？
沈老爷子的死亡，将她最后一点活着念头彻底打消了。
她没有了活下去的支柱，也觉得是自己犯的错，害死了她最亲近的人。
沈楠悠的呼吸越来越弱，大量刺骨的海水涌入她的喉间。
她轻轻勾起唇角。
她不会再出现在陆明绪的生命中了。
她这次彻彻底底的放手。
再见了，明绪。
宋泽跪到在海边，颤抖着手拿出手机报警。
向来做事沉稳的他，对着电话说得语无伦次，“救命，救命啊！”
......
砰！
一个盘子从陆明绪的手中滑落在地，破成了碎片。
言熹正在阳台挂衣服，听见破碎声匆忙走进。
“怎么了明绪？”
陆明绪的思绪有些恍惚。
他刚才分明拿得很稳，盘子却突然掉了。
言熹走到他身边，拉住他的手认真翻看，“伤到哪了吗？”
她指间温暖的温度让陆明绪回过了神。
“没什么，就是手滑了一下。”
他将她抱起放到一边，“小心踩到。”
言熹却发现他有点不对，“明绪，你的脸色看上去不太好。”
陆明绪拿过扫帚打扫碎片，“有点累而已。”
他侧头对她微笑，“今天跟楚总喝了几杯，脑袋有些昏昏沉沉的。”
收购仪式结束后，他就跟着楚宗明去见了几个商圈里比较出名的人物。
他不好推脱，便陪着喝酒。
回来的时候，他的脸都是红的。
言熹心疼地上前抱住他，“明绪，你好辛苦。”
陆明绪轻抚她的后背，“不辛苦，只是喝点酒而已，还有人比我更辛苦呢。”
“嗯？”言熹从他的怀中抬起头，“谁呀。”
陆明绪唇角微勾，抬手隔着衣服轻抚她的小腹。
“伟大的妈妈呀。”他的大掌轻轻揉了揉，眉眼间都是温柔。
言熹故作恼怒，“这小家伙是不是不喜欢吃你做的东西啊，我吃进去之后要不了多久就要害我吐掉，干脆饿她几顿好了。”
“不行。”陆明绪捏了捏她的脸，“看来是我做得不够好，我再努努力。”
言熹被他逗笑了，接过他手中的扫帚，“行啦，你先去休息吧，我来收拾。”
陆明绪却不让，亲自打扫好厨房，才牵着她回卧室。
躺在床上，他感觉明明很困，脑子里却很清醒。
言熹抱着他的一只胳膊，“明绪，你在想什么？”
他侧身面对她，和她在昏暗的光线中对视。
“我在想，我们的孩子要叫什么名字。”
“还不知道是男孩还是女孩呢，现在想会不会太早了？”
“不早，我得好好想想，取一个男孩女孩都能用的名字。”
言熹往他那边靠了靠，“那我和你一起。”
感受着她温软的身子和柔和的声音，陆明绪渐渐闭上了眼睛。
深夜，他放在床头柜的手机亮起了屏幕，有电话打了进来。
只是他关了静音，没有接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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