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4章 生与死
几乎是一瞬间，宋泽就猛地垂下脑袋，心中砰砰直跳。
他不知道为什么在看到陆明绪之后会那么紧张，对方不应该出现在这里才对。
那晚他给陆明绪打电话，一直都没无人接听。
从那一刻起，他唯一能为沈楠悠做的事已经无法完成了。
他帮不了沈楠悠，此时遇见陆明绪，他也同样无法面对。
好在宋泽戴着鸭舌帽和口罩，只露出一双有些疲惫的眼睛，陆明绪并没有认出他。
他低着脑袋说：“抱歉，巧克力味的冰淇淋卖完了。”
陆明绪经历了那么多，察言观色的敏锐度比从前提升了不少。
他刚才分明清楚地看见这个老板在和他对视之后，眼睛里闪过数道惊愕的神色。
他微微眯了一下眼睛，这个人认识他？
宋泽的心跳越来越快，陆明绪就站在他面前，看上去没有要走的意思。
难道他被认出来了？
宋泽拉开冰箱，“我这里还有其他口味的，您要试一试吗？”
陆明绪勾了勾唇角，“草莓味的。”
宋泽递给他草莓味的冰淇淋，全程都是垂着眉眼，没敢和陆明绪对视。
“明绪。”
言熹走了过来。
她原本在不远处等着，但看陆明绪迟迟没动一下，疑惑地跟了过来。
南城天气温暖，言熹的披肩下只穿了一条单薄的米色连衣裙，能看清她凸起的小腹。
宋泽的瞳孔倏然紧缩。
言熹她......怀孕了？
巨大的震撼让宋泽许久没回过神。
陆明绪收敛那些疑虑，把冰淇淋递给言熹，“你喜欢的巧克力味没有了，我记得你也喜欢草莓。”
“喜欢。”言熹笑着接到手中，“我刚刚听见别人说，今晚会在海边放烟火，我们看完再回去吧。”
“好。”
陆明绪揽住她的肩，最后斜睇了一眼宋泽。
二人和几个保镖走远后，宋泽感觉自己浑身都是冷汗。
刚才陆明绪的眼神太过锐利，好像已经看穿了他。
当真是造化弄人，沈楠悠死了，而言熹即将诞下新的生命。
宋泽的眼睛渐渐模糊了。
同样的地点，沈楠悠和言熹的结果却是两个极端。
如果陆明绪知道沈楠悠死在了这片海域里，会是什么反应呢？
宋泽突然迈开步子，想跑上前去把这个残酷的事实告诉陆明绪。
然而刚跑下冰淇淋车，他就停住了。
沈楠悠特意找了个没人的地方结束自己的生命，明显是不想让任何人知道。
她什么痕迹都没留下，应该也不希望被陆明绪知道吧？
宋泽放在杆子上的手缓缓收紧，最后还是走了回去。
就这样吧，就这样吧。
他在心中劝慰自己。
陆明绪和沈楠悠的结局，就这样吧。
金色的夕阳和从前的无数个日子一样，将蔚蓝的海面镀上了一层金色。
好像到了海边，所有的烦恼都会在这一刻暂时被抛到脑后。
言熹和陆明绪找了个人稍微较少的地方，等着待会儿的烟火。
“对了。”言熹突然想起了什么，拿出手机打开摄像头，“我们还没拍照呢。”
她笑得眉眼温柔，“以前的那些照片还好我做过备份，否则找不回来我真的要难受死了。”
她对陆明绪眨眨眼，“明绪，看镜头呀。”
陆明绪微微屈膝，和她保持同一个高度，贴着她的脸对镜头微笑。
咔嚓。
身后是大海落日，照片里的两个人笑得都很幸福。
言熹轻轻抚摸着小腹，“宝宝，等你出生之后，妈妈也带你来看大海。”
她喜欢和陆明绪去任何地方，只要跟他在一起，仿佛所有喧闹，都不会靠近她。
而这个男人，则会保护他们一辈子。
最后一缕夕阳消失在海平面上，天色渐渐暗了，留下来看烟火的游客也走了一半。
这时，一个拿着水枪的小孩哭着从陆明绪身后路过。
“妈妈，我还想再玩一会儿嘛，我不想回去。”
小孩母亲拽着他的胳膊骂道：“还玩！晚上的大海会吃人！前几天不就有人在这里被吃了？你要是不想被吃就跟妈妈回家。”
小孩被吓得哭得更大声，却又不敢再说要继续玩，老老实实的跟着妈妈走了。
言熹轻笑，“听见了吗？晚上的大海会吃人，我们看完烟火就得回家了。”
陆明绪却说：“她说的大海吃人，指的是新闻里跳海自杀，到现在还没被捞上来的那位吧。”
“是呀。”言熹叹了一口气，“每年在海里结束生命的人很多，小孩子不懂这些，所以只能编一些谎言了。”
陆明绪望着海面，想到了在漂亮国的那段日子。
那时的他刚做完手术没多久，需要康复训练，言熹就推着他沿着海边走，给他力量和安慰。
想到这，陆明绪心中柔软，紧紧牵住了身边妻子的手。
突然，距离二人十米开外的地方传来一阵嘈杂声。
一个扎着小辫子的男生冲向海面，拉住了一个身穿白色长裙的女生。
“嫂子，你回来！”
此人正是前不久邀请沈楠悠加入篝火会的小辫子。
而那个白长裙女生，在和丈夫一起看烟火时，失去了她的爱人。
“他不会希望你这么做的！”
小辫子把女生往岸上拽，“你跟我回去！”
女生歇斯底里的哭着，用力甩掉他的手，“你放开我！”
失去爱人的痛让她根本走不出那个没有他的深渊中。
她也想跟着去了。
就连死亡也无法将他们分开。
“你忘了哥生前怎么跟你说的吗？你要好好活着！”
女生痛苦地摇摇头，“我活不了了......”
小辫子也跟着哭了。
周围的游客都好奇的看着他们，一时没人接近。
小辫子见她似乎稳定了一些，也就松开了手。
“嫂子，跟我回家吧。”
女生哭了一会儿，木讷的点了点头，“好，回家。”
小辫子松了一口气，脱下外套披在她的身上。
女生呆呆地站着，突然用力推开他，转身跑向了大海。
小辫子吓得要伸手去抓她。
奈何她往海面一扑，卷上来的海浪眨眼间淹没了她的身影。
“啊！”
言熹被吓了一跳，慌乱地晃了晃陆明绪的手臂，“明绪，快救人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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