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5章 有软肋的人做不了自己
傅承驰的眉头微不可察地拧了拧。
“是不擦，还是不会擦？”
言熹冷笑，“傅承驰，你少耍这些花样。”
音落瞬间，傅承驰不耐烦地抓住她的手，就着毛巾在自己的头上擦来擦去。
他的动作很粗鲁，头发上的水被甩得到处都是。
言熹的手被他抓得发疼，“傅承驰，你发什么疯！”
傅承驰仿佛没听见，继续抓住她，假装是她在主动给他擦头发。
言熹受不了他无厘头的举动，“傅承驰！”
男人的动作停下来，一把拽走了她手中的毛巾。
突如其来的安静让言熹保持坐在床尾的姿势没敢乱动。
因为她不知道这个男人接下来还会不会有莫名其妙的诡异行为。
她艰涩地开口，“头发我擦了，信呢？”
“我姐以前会给我擦头发。”
傅承驰陡然说道，嗓音低沉且沙哑。
他垂着脑袋，忽然就没了那种可怖的气息。
言熹这才明白，他刚才是要她扮演傅妍汐，做她曾经对傅承驰做过的事。
她舔了舔发干的嘴唇，“你姐会做的事，不代表我就要做，我说了很多次，我不是她。”
“我当然知道你不是她。”
傅承驰盯着地毯上繁杂的复古花纹。
“正因为你不是她，所以我才要你这么做。”
言熹不明所以。
“我可以告诉你，如果不是我事先安排好，你的母亲在监狱里活不到现在。”
傅承驰轻抚大拇指上的白玉扳指，似是恢复了平静。
言熹的眼中隐有破碎的光。
“如果你不想让她死在里面，就按照我说的去做。”
傅承驰精准的拿捏着言熹的软肋。
果然，这两句话说出来之后，他能听见言熹的呼吸变得沉重起来。
“你既然知道你是我姐的替身，你就要做我姐会做的一切。”
傅承驰把毛巾重新扔回去给她，“想好怎么做了，就主动点。”
毛巾盖住了言熹握得指节发白的手上。
她知道这是傅承驰给她最后的机会。
她不愿当傅妍汐的替身，可她还有母亲......
那个为她承担一切,甘愿去坐牢,在监狱里生了病的女人。
这辈子，她都还不起这份恩情。
言熹痛苦万分，在陆明绪的努力之下，她好不容易找回来的了独属于自己的人格。
可傅承驰出现之后，让她再次沦为了被人掌控着命运的玩物。
她的恨，只能让她活着，却不能让她的亲人活着。
指甲已经陷入了掌心，言熹的身子在微微发颤。
傅承驰没再说别的，似是很有耐心的等待她的答复。
一个他早已经预料到的答复。
屋外狂风依旧。
瓢泼大雨噼里啪啦的敲打着玻璃，呼啸和雨声交织在一起，像是一个人在抗争的眼泪和呐喊。
言熹低头看着手中的白色毛巾，缓缓抬起了手。
下一秒，傅承驰感受到毛巾盖在了他的发上，随后是两只温柔的手，开始轻轻的搓他发丝上的水迹。
这就是言熹的答复。
有软肋的人，注定做不了自己。
傅承驰微微眯起眼睛，感受言熹僵硬地搓弄他的头发。
他感觉身后的不像是个活人，而是一个没有生命体征的机器人。
不过对于他来说，已经足够了。
言熹忍着心里的疼，把傅承驰头发上的水珠擦干。
“然后呢？”
她问，“还要我做什么？”
傅承驰心满意足地站起来，高大的身形就站在她面前。
“从今天起，你要叫我小驰。”
这么亲昵的称呼。
言熹嘴唇微动，颤着声音开口，“小驰。”
傅承驰锋利的眉眼因为她的这声呼唤而变得柔和些许。
不知道是错觉还是幻觉，屋外的风暴好像变小了。
“对，就这样。”
傅承驰轻笑，“记住了？”
言熹垂着眼睫轻轻点头，先前在她身上体现出的锋芒，已经消失不见。
她缓缓抬头，声音很无力，“信呢？”
“不急，我会把信给你，但得看你的表现。”
傅承驰笑着躺在床上，“现在，过来拍我的背。”
言熹深呼一口气，换了位置坐在床边，伸手轻轻拍打他的背。
“小时候，我姐就是这么哄我睡觉。”
他说着和傅妍汐的过往，嗓音都变温柔了。
这样的傅承驰，是言熹从未见过的模样。
可她并没有听进去，她机械地重复拍背的动作，眼神空洞而麻木。
傅承驰侧身面朝她躺着，伸手扯住了她的衣角。
“姐，我给你买了许多新裙子，这里的温度一年四季都是温暖的，你穿裙子最好看。”
他已经完全沉浸于言熹就是他十八岁就离他而去的亡姐，连称呼都变了。
他把玩着言熹衣角上的流苏，感受她拍打他的动作，眼角弯了起来。
“姐，我记得你喜欢紫罗兰，我让管家把花园的一角都收拾出来了，都给你种上紫罗兰，好不好？”
言熹听若未闻。
两个同样遭遇到命运重创的人，傅承驰找到了可以得到慰藉的人，言熹却孤身一人。
谁也走不进她的心里。
谁也不会成为她所爱之人的替身。
所以她比傅承驰还要痛苦。
也正是这份痛苦，让她在清醒中看着自己受折磨。
傅承驰自顾自地说着，声音渐渐低了下去。
他合着双眼，看上去好像睡着了。
言熹拍打他后背的动作停下，一滴眼泪再也无法承受，从她的长睫上坠落下来，正好滴落在她的手背上。
那滴眼泪反射出的灯光是暖色的，她却觉得像针尖一样刺着她的眼睛。
她狠狠擦掉眼泪，逼着自己打起精神。
这仅仅是个开始。
她和傅承驰的斗争，远远没有结束。
突然，傅承驰的眼睛睁开了，嗓音沉戾，“继续。”
言熹没去想他为什么又醒了，复又扮演傅妍汐，拍打他的背哄他睡着。
巨大的精神刺激和剧烈的情绪波动，让她很快就感觉到了疲惫。
她强撑着坐在那里，等着傅承驰总结这场无厘头的哄睡环节。
可她就算再怎么努力想要保持清醒，使人疲倦的怀孕激素让她根本无法招架。
她用力掐着自己的大腿，疼痛是她唯一维持现状的东西。
渐渐的，她的动作变缓慢了。
后腰的酸痛让她不得不停下来站起身活动。
言熹去看傅承驰的脸，试着把手收回来。
这一次，他没有立刻睁开眼睛，仿佛真的陷入了沉睡。
那封信就在床头柜摆着，可言熹没有去拿。
她不敢贸然看信，从而引发傅承驰的怒火。
唯一的办法，只能是等他苏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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